屋内所有人都注视着刘细君。
刘细君声音紧张且低沉地缓缓开口说道。
没错……我陪我哥哥有错吗?他是我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我的名字叫刘细君。二十年来,我就是他的妹妹、他的青梅竹马、也是最爱他的那个人,我们一起住在这里……小心翼翼的恪守边界。
“呵呵,希望你父亲也是这么想的……”我装作很同情她的样子,“可是我听说你父亲想收山了?会不会和你……”
头顶上呼地吹过一阵风。
微暖的风将天台内茂盛的树枝吹得吱吱作响。
天空突然暗了下来。
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生活在共同的家里……真可笑。家,何处为家啊!
自周代以来,唐宋元明清都是宗法社会,人们通过血缘关系组成宗法共同体,这种共同体对生活在其中的个体是又保护又控制的。一个宗法人,他的血缘、亲缘、职缘、地缘关系,都在他所属的宗法网络中,宗法人长期地蜷缩在宗法网络中,有家长、族长代表自己,不必自己面对社会,其个性是萎缩的,离开了自己所在的宗法就会感到茫然,血浓于水,并不是一纸dna可以涵盖的。
于祖佳突然拔通了手机,对另一头说:“老王!我想到一些新线索!你通知法医鉴定科,请他们化验一下刘耀勇与刘震撼的dna,看看他们二人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
刘细君冷冷地看看我们,忽然笑了,坐在守住出口的于祖佳身边,面对着我说,“你在怀疑我是凶手?”
她这么说,我也不好意思再装了,“其实我有两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什么?”
“第一个问题,你小妈知道你喜欢你哥哥吗?”
她哼了一声,“也许吧。”
“她怎么会知道的?你告诉她的?”
她双手插在胸前,过了一会才说,“是,我告诉她的。”
于祖佳抬起头,看看我,又看看刘细君,张了嘴却终于没说话。
“你能告诉我,你是在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告诉她地吗?”石苓人懒洋洋的发问。
她脸上笑意略显,手托着腮摇摇头,“我想你应该知道,小妈退出艺术界以后在本市首都大学任教,但你不知道,我和哥哥才是小妈的第一批学生。两个孩子,没学会扮家家酒,已经跟随小妈四处写生……过去的二十年,仿佛只是一瞬间,只是一瞬间而已,”刘细君的眼神伤感而眷恋,仿佛往事突然清晰起来,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在这比一秒钟还短,但又比一辈子都长的时间里,我和哥哥一起长大,我记得刘耀勇五岁时倔强而戒备地眼神;十岁时的叛逆,把父亲教的一切都故意学错,想惹他生气;十七岁时离家出走的愤怒;二十岁时花天酒地的冷漠和现时生人勿近的伪装,”
而这一切,都起源于那年夏天在北戴河避暑别墅发生的往事。
我在附近的小学里玩耍,窗外下方的大海十分美丽,海面闪烁的光芒犹如洪水般汹涌,浮现在宽广的弧形水平线上。清爽的微风徐徐吹来,摇曳着松树的树枝。
我们两人暂时不说话,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
回到家时,我们发现小妈独自伫立在房间中央。
都已经这么晚了,好暗,为什么不开灯呢?
哥哥问:“小妈,你在看什么?”
刘细君靠近小妈,发现小妈站在镜子前面,表情阴沉、空虚。
小妈手上拿着一样东西。
仔细一看,她紧握着父亲收藏的手枪,将黑洞洞的枪口顶在自己的喉咙上。
小妈维持这个姿势一动也不动,玻璃珠般的眼睛毫无生气,紧盯着镜子中她自己的身影。她的脸庞因倒影而显得消瘦,刘细君觉得镜中的小妈好像老太婆。
她的样子实在太奇怪了。为何灯也不开,站在那儿呢?
——小妈?
小妈惊觉回头。发现刘耀勇和刘细君后,她才仿佛回过神来,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