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窗口外面一站,里面原本板着脸的大姐立马笑脸相迎, 那态度好的,能让人忘了这地方是监狱。

去往监区的路上, 唐喆学听?岳林马屁拍得?山响, 现场提点对方:“脸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嘴甜,你看?咱前面那俩,上来就‘同志, 提个人?’, 你要是一天圈那小铁匣子里八个钟头,听?这?话能给他好脸?”

原来如?此,岳林顿感了然。刚唐喆学递手续和证件的时候, 喊的是“美女?”,后面跟着“麻烦您, 我们提个人?”,礼貌谦和?, 大姐听着当然高兴了。如何一开口就赢得?他人?的好感是门技术,可能岁数大点儿的老警员不屑于这么“轻浮”, 但事实证明,它?有助于提升办事效率,比他们早来的那俩到现在还在外头等着呢。

稍事琢磨,又问:“那要是男的呢?”

“喊哥。”

“看?着岁数比我小的?”

“喊兄弟。”

“哦,受教了。”

岳林默默翻开心里的小本本,牢牢记下领导的教诲。再看?秧客麟,一边走一边朝走廊的窗户外张望。眼?下正是放风时段,可男监区和?女?监区是分着的,放眼?望去,只能看?到一个个剃得?发?青的脑瓜顶。从荣森被?捕至今,他从来没和?对方联系过,主?要是不想体验等待回复的心焦之感。之前文英杰因为骨髓捐赠的事情给荣森写过几封感谢信,可每一封都石沉大海,毫无回应。

他一直还住在荣森的房子里,定期往对方的账户里汇租金,物业水电煤气等杂费按时缴纳,每周打扫一次对方的房间,期望对方出狱回家之时,看?到的一切还和?原来一样。有时候他也会怀疑这?份执念最终的结果,毕竟一开始荣森喜欢的就不是他而是文英杰。有限的人?际交往经验让他时常感到迷茫,却不知道该向谁倾吐心声。找林冬和?唐喆学是不可能的,他们一定会劝他放弃,在职警察和?服刑人?员有感情纠葛,没有哪个部门的领导喜闻乐见。

“秧子,”余光瞄到秧客麟朝操场上探头探脑,唐喆学轻声提点,“你是来工作?的,专业点,别像刘姥姥进大观园那样,眼?睛到处飞。”

“知道,副队。”

秧客麟立时收回目光。被?发?现了,来此的真?实目的,他不由心虚了一瞬。好在唐喆学没有当面点破,不然以他那薄如?纸的脸皮厚度,走路都得?顺拐。上一次来省监还是被?借调重案的时候,跟着罗家楠那大嗓门,别说刘姥姥进大观园了,简直是鬼子进村儿,烟嗓一开,整个监区都能听?见。

进屋等了约莫二十分钟,人?提来了。田米强,现年五十二岁,多年前因故意伤害致人?伤残被?判十三年有期徒刑,后在一场监狱斗殴事件中伤人?致死,又被?追加了一个无期。积分减刑到现在,算上之前没服完的刑期还剩二十七年,也就是说,他得?活到七十九才能走出监狱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