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外出执行任务,他的腰椎被李丛军拉的手雷崩伤了,拍片子能看到有异物卡在L4与L5之间。说是位置有点危险,取了容易瘫,只得保守治疗。一开始以为是弹片,但去了省级医院后,专家表示, 看密度应当是一截异体碎骨。不动它, 可能过段时间会和陶裕华自己的骨头长到一起, 形成骨刺,后遗症类似创伤性骨化性肌炎。

那就不动吧, 他想。伤好出院后, 他又去了一趟那里, 把宁锋和周光弛的遗体都接回来了, 可惜李丛军的无处可寻。他能带着对方的一小部分活下去, 也算是让英雄魂归故里。

还有那位仰耶警官的遗骨,敏昂信守承诺,亲自带人挖掘出来交到他手上。时隔三十年,终于能送英雄回家了,可还有更多的无名英雄埋在山中,他希望,有朝一日都能送他们回家。

“我来办,”敏昂承诺,“你们帮我解决了沙赫,这份人情,我必须还。”

后来陶裕华才知道,那天他们带走范青山之后,沙赫被范青山的保镖打死在了寺庙里。这让他疑心敏昂早就知道范青山的计划,他们的介入正好让对方一石二鸟。不过怀疑归怀疑,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也无法指责对方。

范青山拉回来没多久就被宣判了死刑。不同于过往的隐秘执行,到了执行那天,监督室里挤满了警察。他们都曾是范青山杀死的那名缉毒卧底的同事,他们要亲眼看着,看着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死前有多恐惧、多绝望、多痛苦。

当时陶裕华站在单向镜后,将范青山的失心癫狂、失禁颤抖尽收眼底。腰上受过伤的位置很热,他不信神佛,不信轮回,但那一刻他清楚地知道,这是李丛军在说:“报告领导,任务完成!”

咚咚。

象征性的敲门声响起,内勤李翩然站在队长办公室门口,提醒道:“陶队,那个新来的小伙子到了,唐局叫您过去领人。”

“啊?”陶裕华一时没反应过味来,“怎么突然进新人了?”

“瞧您这记性,”李翩然扁扁嘴,神情样貌像极了已故的父亲李丛军,“这不领导送温暖,专门找个小伙子来替你开车。”

“……”

瞎折腾,陶裕华不耐皱眉,有那名额给个老手行不行?现如今队伍建设提倡年轻化、技术化、高学历化,曾经的老家伙们大多转岗的转岗,退休的退休,他接手刑侦队时,队员平均年龄不超过三十岁。确实一个个生龙活虎的,有拼劲有闯劲,可搞刑侦这事儿吧,经验往往比体力更重要。当然这些孩子们都很优秀,只是没经历过太多的疑难案件,对嫌疑人的狡诈油滑认识不够全面,审讯时尤其吃亏,还得手把手的教和带。

他不是很爱带新人了,坐等吃现成的多舒服:“要不这样,你跟老唐说,人呢,先扔丁晓梅手底下练仨月再给我。”

“这话要说您自己说去,上次您往丁队那塞人,她骂的多难听啊。”

仗着陶裕华宠自己,李翩然明目张胆地翻了个小白眼给他。队上人都知道陶裕华和丁晓梅过去那点孽缘,前夫前妻,不跟家里吵了,跑单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闹的,搞得刑侦和治安的关系一度很紧张。

眼瞅着陶裕华那表情有垮的趋势,她适时补充道:“再说了,您先看一眼人,我保证您喜欢。”

陶裕华不屑轻嗤:“哪来的喜欢不喜欢,又不是找对象。”

“哎呀,去看一眼嘛,走走走。”

李翩然直接上手把他从椅子上拖了起来。由于腰部受过伤的缘故,陶裕华的坐姿不能太直,没外人在的时候通常是死蛇烂鳝往椅子上一瘫。上级之所以给他找个专职司机,也是因为他开长途时旧伤突然发作,僵驾驶座上不能动了。当时正在高速上,他却一脚刹车也踩不下去,右脚死压在油门上,整个过程持续了大约十分钟,惊险至极。一起跟车的回来都嗷嗷,说差点被队长送走。

到局长办公室门口,陶裕华理了理坐皱的衣服,提起精神敲门进屋。门开,呼的,眼前多了堵“墙”。他下意识地退后半步,扬起脸,对上一双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