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在大徒弟看来,骆英和他一样,也是外来人,靠着巴结大小姐,才混到了继承人的位置,根本不配扛起东陵山庄的基业。
大徒弟当时负气而走了,但老庄主寿终正寝那天,又回到了东陵山庄,先是给师父送终,而后当着无数江湖朋友的面,说出了压在心底多年的不满,又和庄主骆英动了手。
骆凝当时尚且年幼,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过后没几天,爹爹就因重伤离世,而后没几年,娘也郁郁而终,整个家就散了。
因为此事,那个大徒弟身败名裂,难以在江湖立足,跑到西北大漠,试图遁入空门逃避罪责。
父母皆魂归黄土,只剩骆凝一人,此等血海深仇,她如何能忍?
可惜,这么多年过去,家仇尚在,她依然漂泊四方,江州的江湖,却早已把这些陈年旧事淡忘了。
滴滴答答~
细密雨珠,落在青色油纸伞上。
平天教主身着白裙,罕见穿上了女子装束,不过胸口依旧缠着裹胸,看起来有点平;因为脸颊很是秀丽,五官精致、眼神清澈,左手撑着油纸伞,看起来倒有点像是山中陪着小青上坟的白娘子。
虽然打扮很有女人味,但平天教主的霸气依旧没收敛,右手负后站姿笔直,目光扫视着蒙蒙江岸,侧耳聆听着路过游船上的闲言碎语:
“太后娘娘据说要归乡省亲,估摸快到了,江州城怕是又要人人自危咯……”
“为什么?太后娘娘很难伺候?”
“何止难伺候,‘江州雁’的名号,在江州城何人不知?秦家嫡长女,最受秦国公宠爱,那真是想要天上星星,都能摘下来放绣楼里。萧山堡的堡主厉害吧?放江湖那都是一州之地的霸主,结果上门拜访,被秦大小姐知道他手艺好,非让他做一个能自己跑的小车,做不出来就哭,急的秦家上下团团转……”
“最后做出来没?”
“若是做不出来,江州水师的铠甲军械,可能就交给别家做了,萧山堡能不想办法?据说萧堡主头发都白了几根,硬折腾出了一个巧夺天工的小车,无牛无马能跑一刻钟,结果不出三天,就被秦大小姐拆开装不回去了,又把人叫来重新装好……”
“啧啧啧……”
“话说京城那边,出了个夜惊堂,势头猛得很,年不满二十,就已经受封国公,位列八魁第三;你说这次会不会跟着一起过来?”
“应该不会,我听说前些日子在京城,夜国公和北梁的第一游侠打了架,承天门都打塌了,在家里养伤……”
“那可惜了……”
……
闲言碎语传入耳中,平天教主眉梢微蹙,心底倒是显出几分讶异。
作为整个天下最强的女人,平天教主自然明白花翎的厉害,和她可能存在差距,但天赋放在南北两朝都是第一等,属于往后可能接替奉官城位置的武人之一。
平天教主本以为,夜惊堂要超过璇玑真人,还得练个半年,这才多久,竟然就压住花翎和她之间只差一个龙正青了。
看来以战养战,在搏杀中精进武学,确实是提升实力最快的方法。
不过武人越往上走,对手就越少,夜惊堂现在能拿来当对手的人,也就寥寥几个。
而她更是无奈,山上三仙碰不过,下面人又不是对手,有资格和她较量的人,恐怕也就北方的左贤王,和宫里那个实力琢磨不定的女皇帝。
但她这辈子见到女皇帝的机会,看起来只有造反成功后,在太华殿前的屠龙之战,这个可能性比决战奉官城还小,也只能在心里想想了。
滴滴答答……
细密雨声中,墓碑前的寥寥青烟逐渐消失。
骆凝缓缓站起身来,转身轻轻叹了口气:
“走吧。”
平天教主将伞撑在凝儿头顶,走向山脚的骏马,开口道:
“太后要回江州探亲,据说璇玑真人和太后关系匪浅,你到时候要不要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