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贵家喜爱的风景,故而冷清得很,前后竟只有他们二人的车马在此处。
他看着她独自立在这近乎荒原的旷野之上,他忽然觉得她似草木中化出来的精魅一般,是如露水般要融在天光里的。她明明是他枕席间驯顺的狸奴,是任他宰割的羔羊,此时却十分陌生。他甚至不知晓自己是为何一时冲动带她来了此处。
“这是何处?”她问他。
此处其实是西京的乱坟岗,百年间无人烧埋的尸骨多葬在此处。他找到了他母亲当年的乳母,那个乳母如今已经是枯木一般的老妪,却自当年宫乱之中存活。
“我母亲葬在此处。”他忽然向她交托出自己的秘密,如同战败的将军交出自己的兵刃。
她也似乎立刻就领会到他的投降,转过头去并不看他,许久才问:“这许多坟茔,却又是哪座?”
“我不知道。”他忽然笑了出来,又低声重复,“瑽儿,我不知道。”
她沉默着立在他身旁,并不像一位合格的妻子那般去安慰他。
“我一直想要为她烧掉葬送。你母亲是北人,你总该明白。”他对她低声道。
她垂首默想,那样的冤孽,总是要燎原之火烧尽这旷野,再烧尽那庄严华美的宫城,徘徊的孤魂才可前尘尽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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