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他隐忍的哽咽声,清浅地喘了几口气,不知为何又道起了歉: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吓到你了。
你不需要向我道歉,云殊华视线模糊成一片雨雾,他抬起头眨了眨眼,随即看着好友,定睛道,你是如何打算的,今日他将你关在暖阁密室,将你虐打至此,来日你若是不让他顺心,难道还要一次次地重蹈覆辙不成?
我江澍晚笑了笑,平日里好看的唇角染上血色,牙齿里洇着血迹,衬出一种阴暗的白,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个问题要如何回答你。
他颤抖着伸出带血的手,虚空之中想将云殊华砸出红肿的手腕碰一碰、摸一摸,做些安抚,可那只手伸到一半,像是怕触脏了云殊华的衣服,便又卸力放了下去。
只要我是玉逍宫的继承人,我就要一直待在这里,守着这里,直到老,直到死。
为什么,云殊华上前攥住他的手,不解地看着他,我们放弃不好吗?修仙之人不会短命,你为何要忠心耿耿地死守着傅徇的玉逍宫不放。
对,修仙之人不会短命,江澍晚眸中似有悲凉之色,可是玉逍宫的宫主会短命,他日傅徇终有一死,我势必要顶替上去。
可玉逍宫不是你的归宿,你自己才是!
云殊华用力抹了抹眼角,定睛道:这次听我的,我要带你走。
咳咳江澍晚眸光闪了闪,你要,带我走?傅徇不会允许的。
不可以,无论去哪里,无论去东域或是西域,我们都要离开这个地方,再也不回来,云殊华双目通红,伸出血迹斑斑的右手起誓,我定要带你出逃玉逍宫,此生便是做逃亡天涯的魔界叛徒也甘愿。
江澍晚收回那变了形的手腕,闭阖双眸,哽咽着应了下来,他双唇起合,用好友听不见的语调轻轻添了句:对不起
自那日起,云殊华便起了逃离南域的心思,可这番筹谋若是想要瞒天过海,骗过傅徇,堪比登天。为了获得自由,他与江澍晚日夜规划,反复试验,终于在某天的夜里逃了出来。
烛火爆裂着跳闪,在寂静的室内发出响动,云殊华涣散的眸光凝聚,意识回笼。
如今又到了一样的地点,合极殿的暖阁就在眼前。
那道声音同样出现在暖阁之中,如无意外,里面躺着的就是江澍晚。
云殊华深呼吸几口气,再不迟疑,上前奋力踹开那扇厚重的木门,闯了进去。
说来也奇怪,明明身上没有什么气力,法力也尚未修养好,此刻却像是灌了千钧的力量一般,尽数爆发出来。
他奔入同记忆中别无二致的密道,每走一步,心中的恐惧便会放大一分,如今他也没什么能够奢求的了,只希望江澍晚的状况不要太差,更不要像那日密室中一样。
然事实并不能像他构想那般如愿,这次的血腥气味更加浓郁、粘稠,一滴滴的血迹掉落在水汪之中,发出清晰的响声。
云殊华强压下心中的慌乱,细细打量着四周。
与玉逍宫后山合极殿那处大致相仿,却也能看出些微的不一样。
比如墙上悬挂着密密麻麻从未见过的刑具,比如地上那道带着倒钩的长鞭,比如重伤昏睡过去的江澍晚。
云殊华瞳孔微缩,飞快行至江澍晚面前,看着他虚白的面色,心中暗恨自己为何不能早些赶到。
倘若这里并非玉逍宫,应当不会是傅徇动的手,可这一路走来,除了自己与江澍晚,便再也没有其他活人,又是谁能对江澍晚痛下杀手?
且江澍晚的法力应付他人绰绰有余,若是想打过他,还需是实力高强的魔修或道修。
一个又一个问题从云殊华脑海中蹦出来,缠绕着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摇摇头,让自己快速回过神,用仅剩的法力注入江澍晚体中助他疗伤,索性这次的伤并不深,待到法力耗尽,一些伤口已经得到愈疗,宛如新生。
澍晚,你觉得怎么样?
云殊华小心翼翼观察着好友的神色,但见江澍晚双眸紧闭,眉目敛起,如同坠入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