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死亡是这样一种感觉。

枪口对准太阳穴时,那把枪里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给自己的。

他其实不是个爱笑的人,在陆熠身边这几年,反倒显得开朗得多。这时候,笑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开心。

嘭―――

一声惊飞鸟雀的声响,点滴喷溅的血,像雪地里的腊梅花。美得那么刺眼。

陈佑死了。

那个笑起来明媚灿烂的少年,那个总喜欢勾肩搭背在他面前插科打诨,军营里永远第一个跑着给他打饭的开朗少年,死在了没有温度的,大雪纷飞的3号界碑。

那么冷,那么沉重,他不是最怕冷了吗。

春天到了的话,就是一个轮回。

陆熠记得,要带他们回家,要带陈佑回家。

他那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陈佑其实活不下来的,他怎么会不知道。

听见那声枪声时,浑身上下的血液都凝固了。

好冷,这场大雪怎么会那么冷,为什么冻得他每一步都在发抖。

他走出来了,又好像没走出来,那颗还鲜活还跳动的心脏死在了寒冷的3号界碑山。和他们一同殉葬。

所以当苦苦执着的信念被这一场战火烧得肆意殆尽,剩下的还有什么?残缺卑劣的灵魂吗。

而人命是什么?是斗争中的牺牲品,是最轻贱,也是最容易舍弃,不值一提的东西。

可悲。

可笑。

*

清醒养好伤时,陆熠不顾阻拦地赌上仕途也要再次回到那大雪纷飞的地方,他得带他们回家,那是陆熠唯一一次抗命。

但他可悲的发现,这只是一场权斗中摆弄替命的傀儡游戏罢了。上层人的决策,只是为了利益,全然不顾底下人的性命。

他失了控,枪决当初没有执行支援令的官员,也上了军事法庭。一场必死的认罪刑罚,事情牵扯的太过于复杂,涉猎多个手眼通天的高阶官员。

求生的本能,让他和这位军政府的副司令以利换利做了个交易。

驾临于人之上,简单,掌控人性平衡难。

野心这种东西本就是复杂,一旦夹杂着疯魔执念那便是一发不可收拾。

这便是接下来暗流涌动的权力争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