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也是个靠别人先捧一捧话才乐意说下去的人,跟陆熠比起来,居然成了上赶着话唠的那个。
而陆熠这个人向来都是独来独往,跟下面人体贴归体贴,骨子里那股疏离感谁也亲近不了,像个闷葫芦,也不见他有什么爱好。放了假,大家都回家,只有陆熠一个人呆在军校宿舍里,也没见他干什么。逢节假日,有时候等了等电话,只有陆熠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宿舍里看书,陈佑差点儿以为他是孤儿。
怎么有人从来不回家,也没有家人看望?进监狱好歹都有家属,陆熠过得实在寂寥。他觉着,无论出于对长官还是朋友的关心,总不能真让他孤家寡人地过节。有时候便带着他出去喝酒,说喝完了酒,醉了,事情就过去了。
陈佑后来才知道,陆熠交集的人不多,拢共就那几个。偶然认识宋陵甫这个人,也和他算不上朋友。
说起宋陵甫,陈佑听过这个人的名字,偶尔还打照面,知道他这个人是上面有关系的官二代。还以为是来玩一玩走过程提拔,真正让陈佑另眼看待还是一场军赛,才知道宋陵甫这个人是挺有本事的。但那也是军校里的事了,真正认识的契机还是因为陆熠。
陆熠和宋陵甫也算是王不见王,关系说不上好,也不僵。据说他俩认识是在军校时的选拔赛,谁都没分出胜负,再来一轮,是陆熠占了上风,也算不打不相识。
宋干节那天,宋陵甫来了步兵团,那时,陆熠是边境区兵团的指挥官,而宋陵甫已经踏进了曼谷总部军区的大门,升迁得比谁都快。
事务在身,宋陵甫是没打算多逗留的。交接完,看见陆熠独自一人在训练场上,还觉得纳闷,走过来一瞧,挺刻苦啊。
陆熠没有理会他,宋陵甫来劲了,坐在旁边指挥他。男人汗如雨下,像在发泄什么,一拳比一拳狠,打着打着,打到了宋陵甫身上。
等陈佑回来,就看见操练场上挥拳相向的两人。招招死穴,一副要把对方置于死地的力道。
宋陵甫没好气说:你他妈心情不好拿我当沙包是吧。
两人都挂了彩,陆熠还行,反正衣服是训练服,宋陵甫不太行,好好一身新军装,被打得像乞丐。
陈佑做个和事佬,两人也没真的计较,过去了就过去,当天晚上还喝了顿酒。就在美塞市场的一家不大的饭店,是休整期间,士兵们最爱去的。但那天放假,所有人都走了,饭馆生意一下冷清,没想到了快晚上还能接待客人。
陈佑原本回家,结果半道带了个人来,坐在旁边的人斯斯文文,戴着副金丝眼镜,长得白净,看起来文弱书生像,扛不住几拳打。话也不多,跟着陈佑喊哥,但喊的是二哥。
陆熠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这文弱书生说他叫陈醉。
看起来跟废话一箩筐的陈佑完全是两个极端。
宋陵甫哦了一声,打量几眼,哟。还穿着今年刚入伍的新军装,打趣问:亲弟弟啊?拉过来是想人我们照应照应?
陈佑说不是。他这弟弟从小脑子聪明,当个文官走仕途挺好,就是倔,想跟他一起进军队。
宋陵甫说,脑子聪明好啊,走仕途还是走军队,都能混个好前途。拍了拍他肩膀让他多加努力。
陈醉话也不多,看了眼旁边从一开始就没说话的男人。陆熠视线逼人,不说话,一股子让人心惊肉跳的怵意。
他很难想象,这就是他哥口中慈眉善目的长官。陈醉起初进军队的第一笔钱,还是他给的。
喝完了这顿酒,才算是正式结识。宋陵甫也回了曼谷。
这样平顺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陆熠这人求权,想往上爬的野心压都压不住,有什么任务,第一时间争。想带着大家往上升。
陆熠对部下待遇不错,他的第一批分配的部下,基本是忠心耿耿。给一句命令,每一个人都能发自肺腑地喊出忠诚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