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默然了几秒,看上去很受打击。他像是烦躁又像是无奈地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语调飘忽:“我说啊小姑娘,你要是继续呆在这里就真的会有搭讪的人过来啊,很危险的知不知道……你不走吗?”
“嗯。”
“那么我也在这躲雨吧。”
他将头靠在墙壁上,将下颔未刮干净的,胡茬稀疏的瘦脸转向橱窗,嘴唇稍稍撅起,犀利的眼神不再望向她。
第一次见面的男人对她呕气,木川满脸小问号。雨仍然下着,天色暗沉沉的,不少服饰艳丽的女人站在远处的巷口张望,草坪边缘的树影上方是一片六月无限辽阔的雨幕。
想起旋律之前的话,沉默了一会,她不得不开口:“我要找地方吃饭了。”
“……”
“你请客我就走。”
“诶——”
意外地,青年不带讥讽的笑声又响起,他的个性就仿佛是万花筒一般,明朗的嗓音相较外表显得整个人十分年轻。用手指戳着台阶边的石柱,他把脸转向木川,露出孩子气的笑容:“这么说,你知道古拉市的传统?”
当地未出嫁的女孩必须冠巾戴罩,将自己的脸层层包裹起来,而已经嫁人的女人也必须穿着长袍长衫,从脖颈到脚踝都得遮住,外出有男人陪同。只有像刚刚在巷口张望的那一类女人,也就是众人所谓的陪酒女或娼妓才会露出胳膊和大腿。
这是个对女性有偏见的城市。
“同一车厢的人告诉我了。”
“那还大摇大摆地坐在这里?知道刚刚就在路牌后面有多少人在往这里张望吗?你啊,不要以为自己很厉害就掉以轻心,出去玩也要保持警惕。”
“世界第一厉害也不行吗?”
“你不要太骄傲,什么世界第一厉害?你的处世态度相当不正确啊。”
男人一本正经的说教语调不但没引起木川的反感,恰恰相反,她觉得有趣。
“我儿子和你差不多大,也不知道那小子有没有长歪。不过男孩子就要放养,让他多出去历练。”他的口气像个预言家,语言似乎带着一种魔力,促狭的态度很容易让旁人心生亲切。
“你的名字是?”她问。
“金·富力士。”
对方哈哈笑着,拍了拍她的脑袋:“叫我金就好。”
*
这对奇怪的组合成了街道瞩目的焦点,穿着长袍的男人与短袖短裤的少女,也许人们会在心里暗自腹诽表示轻蔑,不过木川不在乎。金那种不带阴郁的开朗神情宛如高原上透明而稀疏的空气,单薄而清澈见底,他自然也不在意这种旁观的目光。
街边饭馆的庭院可以自由进出。在河岸荒草丛生的小径上,有一道禁止前进的栅栏腐朽倒地,任何人都可以轻易跨过去。
庭桥小河被人为导成折曲状,绕过草坪斜坡下方,形成一片沼泽,不见大朵大朵白色与紫色野生莒蒲的花,倒被无数细小的花与繁茂的树叶所覆盖,草坪斜坡因长年疏于照料而遍生各种杂草与花卉。
穿过草坡便到达了当地最著名的饭店,整座宅邸似乎在一年前转售他人,虽然曾经宣称要改建旅馆,预计今夏营业,但迟迟不见动工。也许是饭店的生意一直十分景气,整修计划也搁置下来。
“我看不见菜单。”木川扯了扯金的衣角。
柜台特别高,她必须要踮着脚才能勉强看见其中一部分的内容。而原本站在前面的青年挠挠头,有些无可奈何地弯下腰,将她用小孩子的姿势举了起来:“这样呢?”
配合地匆匆扫几眼,唯姑娘语速很快地说:“我看好了,放我下来吧。”
“不行。”
男人摇摇头,两只手抬着她的胳膊,像是举着什么小动物,义正言辞开口:“让你看个够,这叫领略高个子的感受,怎么样,十分难得的体验吧?”
后面排队的人忍不住大叫起来:“喂!你们到底点不点,不点就让开!”
“别吵吵!”金朝后面的人喊,他看起来仿佛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