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族受苦,”四皇子恶意地诘问着,“二皇兄就不心疼吗?”
兄弟失和,当庭对立,皇帝却丝毫无所表态,甚至乐见其成。
他也拭目以待,自己这个捡回来的儿子,到底是属于大虞,还是外族。
薛成璧的视线从舞姬那里,缓缓移到了四皇子身上。
好像这才正眼看他。
“五百二十九人。”他道了一句。
四皇子:“什么?”
“回鹘、契丹、突厥、铁勒、室韦、靺鞨,还有汉人。凡我大虞之敌,不论何族,死在我刀下的已有五百二十九人。在我麾下将士手中毙命者,更不知凡几。”
薛成璧语气淡淡。
“心疼?从未想过。但当他们被我斩断脖颈之时,定然是疼的。”
“不过疼不了多久。”
他笑了一下,觉得很有意思似的。
“……他们很快就被马蹄踏作肉泥了。”
“……”
四皇子后背冒出了冷汗。
好似有人在他脖子后面吹了一口凉气,咯吱、咯吱,冰冷而锋利的金属在骨头上磋磨。
“……看来你对自己的刀法很有信心。”四皇子强自笑了笑,给自己鼓气,“今日是父皇的圣辰,不如二皇兄就舞刀为父皇祝寿,顺便给你的女奴同族们伴个舞,如何?”
皇子、朝廷从三品大员、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士,无论是薛成璧哪一重身份,哪有当众献舞的道理?
周瑭咬牙。
这分明就是在羞辱人!
“四皇子此言极是。”皇后也出言附和,“本宫正想见识见识,这回鹘一族的刀法,究竟和我们大虞有何分别。”
在后党和四皇子党的夹击之下,薛成璧孤立无援。
周瑭就要站起来为对方说话了。
就在他行动的前一瞬,薛成璧却投来了眼神,向他眨了一下眼,竖了一个拇指。
他在说“我很好,不必担心”。
周瑭身形一滞。
薛成璧抬起另一条手臂,将竖拇指的动作,补全成一个揖礼。
“臣遵旨。”
“可臣还缺一柄横刀。”
除侍卫以外的臣子不可持刀上殿,他的佩刀在进宫时便被收走。
皇帝丝毫没有把御佩的刀借给他的意思。
四皇子当然没有忘记在此处下绊子,他的母妃陈皇贵妃唤来宫女,抬出一柄她收藏在宫中的“宝剑”。
一柄女子式的、华而不实的绣花剑。
所有人都以为薛成璧会勃然大怒。
许多人盼着他御前失仪。
然而薛成璧拔了剑,掂量了一下重量,紧握在手里。
不等鼓乐声响起,便骤然出剑!
刚猛霸道,威风凌然。
“好!!”场下一名武官忍不住叫好。
见其他官员都看过来,武官赞叹道:“这是薛家刀法,武安侯世代相传的薛家刀法!”
“是我们大虞的刀法!”
话音未落,皇帝拊掌喝彩。
“好!”
见他表态,殿中顿时叫好声响成一片。
四皇子脸色发青。
薛成璧的舞剑还未结束,但此时乐师们发现,没有任何一种舞乐能与之相配。
剑影中,恍若传来金戈铁马、浴血厮杀之声,这独属于沙场的声音,便是这场剑舞最佳的配乐。
周瑭望着舞剑的人影,眼睛一眨不眨,几乎忘了呼吸。
“周娘子。”有人低声唤他。
周瑭没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