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觉得那位嬷嬷人很好。”薛成璧勾唇浅笑,眼中满是讥嘲,“她教给我何为攻心。我该感谢她。”

他用发颤的右手,拿起了周瑭给他的玉肌膏。

玲珑剔透的玉肌膏一如当初那支湖笔,于他而言,贵重得可望而不可即。

那时,他还会天真地将湖笔握在手心里。

而现在,他连一瓶小小的玉肌膏都拿不住了。

……也不敢拿了。

他无法不猜忌,这玉肌膏是另一支湖笔。

“叮”地一声,玉肌膏漏出他的指缝,摔落在床榻上。

满室皆寂。

一道带着哭腔的叫嚷打破了寂静。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周瑭望着他,杏眼里盈着泪花,里面满是震愕,还有真切的受伤。

一个才五岁的小娃娃,从墙上摔下来都不吭一声,现在却几乎被气哭,伤心得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薛成璧瞳孔略微缩紧。

“简直太坏了、太可恶了!”

周瑭简直要气成个球,本来就矮小的身子膨胀得更加圆滚滚起来。他气鼓鼓地走来走去,就像个雪团子滚来滚去。

“你还要感谢她?感谢一个大坏蛋做什么!啊!”

骂人不够撒气,周瑭又使劲跺了两下脚。

“咚咚”两下,像踩在薛成璧心上。

他想起自己养的那只小兔子,平时不叫不闹,温顺软糯从不反抗。

只有气急了,才会咚咚跺脚。

薛成璧垂眸,看向被自己故意丢掉的玉肌膏。

血痕斑驳的手指微微一动。

周瑭先他一步,闯入他的视野,拾回玉肌膏,珍重地放回他的手心里。

他瞪起红兔子眼,眸子在油灯的火光下熠熠生辉。

“二表兄好好用,恢复得不留一点痕迹,绝对不要让大坏蛋得逞!”

小孩子的手烫热柔软,整只小手也只有薛成璧一根手指长短。

不经意间,那只小手轻轻蹭过了薛成璧冰凉的手,一触及离。

温暖从触碰的那一点开始,丝缕蔓延。

薛成璧定定注视着他的眼睛,用双手握紧了玉肌膏。

“好。”

周瑭心里这才舒服了一点。

冷静下来之后,他郝然发现,自己早就背离了“面壁不回头”的规矩,还跑到了薛成璧面前。

对方只着一身轻薄的内衫,领口宽敞,露出了一对鲜明的锁骨。

那锁骨下面可是……

周瑭脑子腾地炸了,掉头就跑,蹲回自己的小角落。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看你的!”

这一跑,错过了薛成璧看向他的眼神。

那眼神很复杂,有探究、迷惘,还有一丝动摇。

周瑭这边,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一眼,只觉得心疼。

主角真的好瘦啊。锁骨下的几根肋骨都看得一清二楚,说是瘦骨嶙峋都不为过。

和未来那个矫健俊美的獬豸司指挥使相去甚远,与宫里那些金尊玉贵的公主也是天壤之别。

周瑭不由生出些许养崽崽的心态把小公主养得再肉乎一点,白白胖胖的该多好呀。

油灯摇曳,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不过多时,薛成璧穿好外衫,用周瑭带来的洁净细布重新缠好双手。

小孩仍然背对着他,垂着脑袋,似乎在非常认真地捣鼓什么东西。

薛成璧走到他背后,看到周瑭在给一只小荷包绣花。

乍一看到那荷包上绣了小半的绿刺猬,薛成璧眼皮一跳。

“这是什么?”

“兰草荷包。”周瑭献宝似的举到他眼前,“看,漂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