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瑭抿唇。
接下来,或许会是一场恶战。
……
两百米之外的竹林里,马蹄踏地,泥土飞溅。
男子位于骑兵之首,一身软甲,战袍烈烈。头戴一只形状狰狞的獬豸青铜面具,令人见之胆寒。
蒙面刺客仓皇而逃,回头时,窥见了獬豸青面之下的双眼。
浅色的虹膜,残忍、锋利,不通人性。
与他对视的一瞬间,刺客听到了自己颈椎被刀锋斩断的声音。
然后“咚”地一声,头颅滚落在堆积的竹叶上,再无声息。
“将军。”
斥候从竹稍上滑落,向为首男子禀报。
“殿下被人带走了,对方敌我不明,但轻功极佳。”
“这些杂碎就交给我们。”另一个壮实的骑兵道,“救人要紧,将军尽管去!”
獬豸面具之下,男子微微颔首。
“留活口。”
嗓音沙哑粗粝,像沙漠里渴了许久的兽。
随即他便弃马纵跃,向斥候所指的方向飞掠而去。
……
“只有一个人,”周瑭闭目静听竹林的声响,“刺客的声音消失了,追兵只有一个人。”
萧含君此时也注意到了他腹部泛出的殷红,黛眉泛起担忧:“我能帮你什么?”
周瑭想了想:“你先躲起来。”
萧含君:“你要……”
“我不能拖了。”他道。
薛成璧走后的三年里,周瑭把自己当做一把刀。油烧火炼,一锤、一锤,不惧疼痛或失败。直到近半年的黑市比武,百战百胜,再无败绩。
这一次的对决,将会成为他的试刀石。
“我赌我能赢。”
周瑭闭眼吐气,再睁眼时眸光坚毅,再无一丝动摇。
他握紧刀柄,静待来者。
沙沙沙……
风渐起,竹声喧嚣。
竹叶摩挲声蒙蔽了他的五感,也遮掩了敌人的踪迹。
逐渐的,所有噪音都在他耳畔远去,每一点与风声不同的异常,都清晰地呈现在他脑海里。
猝然间,一抹凉意窜过了周瑭的脊背。
在他搜寻对方的时候,对方也察觉到了他!
周瑭寒毛直竖,胸口压抑得几乎无法呼吸那是一种被猛兽盯上的直觉,除了母亲,从来没有人能带给他这么重的压迫感。
但此时周瑭心中毫无退意。
借着风声的掩护,他巧妙地挪换身形,寻找最趁手的位置。
风渐止,须臾间,幽林内悄无声息。
这是猎物最容易被定位的时刻。
周瑭屏息静气,身体柔软地贴在翠竹上,不露一点踪迹。
风未至,竹涛从远方,就要再度淹没所有的声息。
而就在此时,对方似乎终于耐不住性子,拇指慢慢顶起刀柄
就是如此细微的声响,周瑭捕捉到了。
“噌”,刀锋出鞘,他从天而降,刀尖直指敌人后心!
他是猎物,也是猎手!
利器没入血肉的声音并未出现,只听铿锵之声,短兵相接,在比眨眼还要短暂的瞬间,男子拔刀后挡,抵住了周瑭的攻击。
下一瞬,一股巨力震过周瑭的手臂,他倒飞出去,竟五步才止。
周瑭眸中闪过不可置信。
世上怎会有如此怪力!
力量是他的相对弱项,但也不至于在取得先手的情况下,落到如此狼狈的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