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素抱着白团子蜷缩进锦丝里,此时她更忧心的一件事是,萨利亚当日入宫行刺,若是受陷害自家的幕后之人指使,那李容渊又在其中有何牵涉?
越想越心惊,阿素辗转反侧,连琥珀唤她也没有听到,待有察觉之时候,已被人揽着腰翻了个身。阿素惊惶抬眸,正对上一双秀澈的眼,以及熟悉的白檀气息。
今日李容渊回来之时已近傍晚,先随朱雀去看了看被安顿在东苑的萨利亚,接着便到西苑去寻阿素。然而他迈入那间寝室便察觉出微妙的不同来,帐幔间未点灯,床榻上蜷缩着一个人影。
琥珀慌忙上前想将人唤起,却被他喝止,望着那纤细的腰身,他心中不由一阵柔软,坐在床边将人揽进自己怀里,然而片刻后便发觉异样。
见李容渊蹙着眉,目光落在自己嘴唇上,阿素想起此前在萨利亚手下挣扎,嘴唇擦破了一处,微微侧过头去。李容渊却不许她动,捏起她的下颌端详,阿素不舒服地挣扎,想他的手,纤手却被他反握在掌中。李容渊她的臂膀,撩起上襦的衣袖仔细探查,阿素此时才发觉,因被萨利亚反剪双手,她白皙的臂膀落下了两道青紫的印记。
李容渊的手指在那淤青上轻轻一按,阿素疼得呲牙咧嘴,但见他面色愈沉,似有山雨欲来。
李容渊将她的衣袖放下,轻轻揉捏手臂的皮肉为其放松,神色沉静珍惜,像是在琢磨一件绝世珍宝。但一旁朱雀知道他已然怒极,不由在心中嗔怪萨利亚下手不知轻重,竟伤到了阿素,但见他已然触怒于李容渊,欲张口求情,却听李容渊淡淡道:“二十鞭。”
朱雀脸色一白,那人本受了伤,再挨二十鞭子,不知能不能经得住,然李容渊的声音不容抗辩,她只能领命而去。
待朱雀离去,李容渊方放开阿素的手,将其收回被衾之内,轻叹道:“是我的错,让你受了惊吓,好好歇罢,待明日起床,一切便都过去了。”
远远似传来长鞭破空之音,阿素暗暗吃惊,李容渊竟为了自己要抽那人二十鞭。明明没有真心,如今却作出一副柔情满满的样子,也不知是要给谁看。想到此处阿素垂下长长的睫毛,背对他而卧,只是不理。
然而身后之人却得寸进尺,坐在她身边,像给一只猫顺毛似的,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力道不轻不重,助她安眠。阿素翻了个身,那手便一下落了个空,李容渊却一点也不恼。如今面前之人倒会对自己使小性了,李容渊微微翘起唇角,他最不喜的便是她惧怕自己,虽对他曲意逢迎,心里却时时刻刻想着要逃开。
他想让她对自己撒娇,对自己小声述说那些从来未曾对旁人说过的心事,就像许多年前时的那样。
今日阿素去平康坊闹了一场,他心中竟像饮了蜜一般甜,见了她方才娇嗔的样子,更觉可爱,心动不已。这些时日的苦心,兴许终于有了些许回报。望着她单薄的脊背,纤细的腰身,心中一片柔软疼惜。他简直为自己这一瞬的感情流露吃惊,也只有在面对她时,他才会失控。
阿素明显能感觉的出身后之人心情很好,她却觉得心凉,到了这样的时候,他还要做出如此深情款款的样子,是真的将她当作不经事之人,由得逗弄驱使。然尚有一丝期望,阿素最终转过身去,望了他许久才开口道:“昨日之事,是否早在殿下计划之内?”
她藏在心中未说的那句话是,殿下究竟将我当作……然而李容渊只是握着她的手在唇边亲了亲,许久后方道:“不需劳神想这些。”
他依旧轻描淡写揭过,阿素从他掌中挣脱手,最后一丝希望也失了去,唇畔的伤口崩出一丝鲜血,她只觉得唇齿间都是血腥味道,未点灯,帐中一片黑暗,只有些微的月光透过窗棱照了进来,在轻柔的幔帐上打下嶙峋的怪影,闷不透风,那点点血气在帐中漫开,无边令人焦躁,连外面的蝉声似乎都褪去了。
阿素方舔了舔嘴唇,下颌就被捏住了,李容渊缓缓凑近,幽静的气息环绕,唇角一片温热,他低头将那饱满唇瓣上的血珠都轻轻吮吸殆尽,方才放开她,声音沙哑道:“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