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到现在还没回来,你们要是有事找他,就进来先等一会吧。”赵霞的语气带着那么一点点的热情,仿佛是一个一无所知的妻子,在招呼着丈夫单位的同事,拘谨而有礼貌。

门外三人对视了一眼,顺从地进了屋,在几张简陋的木凳子上坐下,看着赵霞招呼他们喝茶,张罗着拿出瓜子和糖:“家里没什么好东西,三位凑合着喝口茶。我家那口子应该马上就该回来了。你们几个先稍坐,我去把他的早饭热一下。”做戏当然要做全套,别看现在赵霞行动一派自然,她端着碗的手,一直都在轻微的颤动,忍得很辛苦。

好不容易终于等到他们三人中的一个开口说明自己的来意:“其实我们这次来,是有一个不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今天凌晨时分,朱怀军出了工伤。”正说话的那个人,有些不敢看赵霞的脸,他是知道朱怀军几年前刚刚出过受过一回伤的。在床上躺了许久才恢复正常。这位可怜的妻子咬牙挺了过来。这才过去没多久,他们就带来了另外一个噩耗。

啪嗒,赵霞一直强忍着,微微颤抖的手这下终于可以放心大胆的抖了。她手里捧着的碗自然而然地落在地上。碎成几片。故事情节俗套是俗套了点。但却非常符合她这种受惊妻子的完美形象。然后一直压抑着的悲痛被她释放出来,泪水大滴大滴地落下,她也开始痛哭出声。在此时她真真切切只是一个失去了丈夫的可怜女人。为她挚爱的丈夫悲痛万分。

一切都像她当初计划的那样,进行得十分顺利,供电局本身也想彻查,他们自己安装的设备不符合规定要求而导致的工伤事故,和工作人员自己违反规章制度导致自己意外身亡,意义是不一样的。供电局当然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做错了,因此想把罪名全部都推到朱怀军身上去,要不然他那什么劳什子的无安全生产责任事故城市的荣耀就毁在供电局手里,市一级的领导还不收拾死他们。

供电局一波又一波地派人来赵霞家反复询问,上班之前,朱怀军是否饮酒,他最近的身体状况是否正常,他是否因为连续加班显得很疲惫等等等等。赵霞开始有点恐慌,这与她原本预想的不一样,他们甚至都不让自己去领回朱怀军的尸体,连看一眼都不行,难道是自己不小心露出了什么马脚,留下了自己在现场出现过的证据,引起他们的怀疑,所以才调查得如此清楚

那几天,赵霞天天抱着儿子无声垂泪,满脑子盘旋着的场景都是自己被呼啸的警车带走,然后儿子衣衫褴褛流落街头。她开始严重的后怕,为母则强,她已经把朱怀军杀了,人死不能复生,她已经没有了后悔的机会,为了儿子,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紧要牙关,死不承认。

事情来来回回拖了一个多月,赵霞已经被供电局的那帮人问烦了,只要一见他们上门,废话没有,直接一盆脏水泼出来,然后破口大骂。直言供电局的领导们都是人面兽心的畜生,天天就知道欺负他们孤儿寡母,话说得极其难听,却也让周围邻居切实体会到她丧夫后生计无着的痛苦,纷纷在背地里指责供电局这事做得不厚道,人家男人已经死了,居然还想把责任推到一个死人的身上,不就是知道人家不可能站出来出声反驳他们吗

也是在周围邻居明里暗里的支持下,赵霞每天朝九晚五地抱着儿子去供电局局长办公室哭,比上班都准时,任谁跟她说什么话都没有反应,就搂着儿子在那哭,直哭得人脑瓜仁儿疼。

领导多数满养尊处优惯了,有些扛不住,再加上他们调查来调查去,也没掌握什么实际的证据,最终也只能捏着鼻子认栽赔钱,于是又派了人,好说好商量地跟赵霞商量补偿的事情。

一开始供电局给出的价码是一万块,80年代的一万块,着实是笔不少的钱了,但赵霞没说行也没说不行,第二天继续准时的到领导面前哭。

就这么哭着哭着,补偿金一路上涨,最后涨到28万,赵霞仍然死咬着不松口,还只是哭,把负责协商的工作人员给惹急眼了,直接拍着桌子问:“你到底想要多少,说句话,姑奶奶你别哭了行不行咱们什么都好商量。”他看着赵霞在那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