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很深,也没有特别疼。”
女孩子的膝盖缠了一圈绷带,手腕也是,脸色和唇色都苍白,身上穿着蓝色竖条纹的病号服,看起来格外可怜。
明明眼眶都红了一圈,偏偏还安慰他说“也没有特别疼”。
周司惟猛地闭了下眼,坐过去轻轻把她环在怀里,避开伤口,掌心摩挲着她下颌瘦削的轮廓。
她身上有消毒水的洁净气息,身体温热,每一处脉搏都在跳动,很乖很安静地仰头看他。
没人知道周司惟看到照片的那一刻有多害怕。
学生会有人第一时间就通知了他,发来的照片里,她被程醒抱着,粉色的纱裙一角破破烂烂,一路和鲜红血迹拖在地上,小脸惨白的没有一丝血色,额角紧皱着。
在她腕上摇摇欲坠的玻璃碎片,一瞬间唤回心底最深层的恐惧。
好像回到七八年前,那个冷风肆虐的傍晚,他回到家,打开房门,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家里。
夕阳像残血,带着仿佛铁锈的味道照进来。
白瓷剥落的浴缸里,水满得溢出,血色的水,汩汩从躺在里面的女人垂在外面的手腕上涌出。
浅绿色的,啤酒瓶的玻璃片,在瓷砖上,被染成和水同色的红。
女人的身体冰凉,了无生息。生命同这流进下水道的水一样,早已消逝枯槁。
再也回不来。
第41章
医院的被单和墙壁白茫茫的, 头顶的白炽灯冰凉安静,纪筝察觉到抱着自己的人力道越收越紧,身体的肌肉仿佛在颤抖。
“周司惟。”她抬起自己覆着胶带的手, 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他的怀抱很凉, 衣服布料冰滑, 心口处剧烈跳动着, 叫她一晚上的恐惧瞬间落地。
表现的再怎么坚强没事,其实都是因为没有亲近的人在身边, 又不想让童然担心, 其实她也很害怕。
怕疼,怕玻璃碎片, 怕留疤。
周司惟握着她抬起的手, 合在掌心里,微垂的睫落下阴影,瞳色深不见底,轻声问:“疼吗?”
被这么一问,纪筝一股酸楚涌上鼻尖,眼一眨就掉了一滴泪,瘪着嘴:“疼, 好疼啊周司惟。”
说着, 整个人的情绪都垮下来,晶莹的泪珠一颗接一颗, 从素白的脸上滑下来。
她拿脸去蹭他的衣领, 呜呜呜地哭起来, 仿佛要把一晚上的委屈都哭出来。
温热的泪水渗过布料, 渗进他心口的肌肤。她哭的声音很低, 像一把磨得很钝的刀, 一点一点,凌迟耳膜和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