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的痒顺着耳道爬进颅内,她听见肖策近乎呢喃,贴着她耳边问,“手术,疼不疼?”
陈绯喉头一哽,心脏在一瞬间蜷缩得厉害,像被人攥在手里,挤拧出汁。她下意识地想让开,最好……最好能去外头透透气。
可是下一秒,滚烫的液体顺着她的脖子滚向她的胸膛,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几乎在她的胸口爬行,好像在寻找入口,以便剖开皮肉,钻进她的心里。
她不动了,像是被他的眼泪浇筑在原地,四肢躯干甚至五脏六腑全都动弹不得。
男人的另一只手隔着衣服在她腹部胡乱地摸索,嘶哑的哭腔顿显。
“对不起,绯绯……对不起,我是混蛋,我是混蛋!”
陈绯:“你混什么蛋。我说了,跟你没……”
她没说下去,两眼张得大大的,仰头盯着棚顶,一面长长地换气。
男人像狗一样,拱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她脖间,“绯绯、绯绯”地喊她,呜咽着,一遍遍地说对不起。
他哭着喊:“我应该在的,绯绯,我应该在的……那晚上我应该在的,我在的话就不会起火,爸妈不会死!大壮死的时候,我应该在的,我在的话,绯绯就不会害怕……对不起,对不起!”
他的眼泪成串地下坠,好像今晚上喝进去的酒,全都以另一种方式排了出来。
陈绯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轻声说:“肖策,你喝醉了。”
肖策对她给自己下的定论没任何反应,他的手终于突破衣料的阻碍摸到她细腻的皮肉,在伤痕处来来回回地摩挲。他跪下去,揭开她的衣服下摆,亲吻舔舐她那道陈年伤疤。
眼泪与口水混在一起,陈绯觉得痒,推了他一下,没有推动。
她玩大了。
肖策真的喝醉了,如他所说的那样,完全变了个样子。他变得没皮没脸,变得歇斯底里,变得狼狈脆弱……可原来他喝醉后,为之嚎啕、懊悔的对象还有她。
最后这个问题,陈绯没答他,所以她抬手拿过桌上那杯酒喝尽。而后慢慢蹲下去,捧着他湿漉漉的脸,她问他:“肖策,你是什么时候爱上陈绯的?”
她连续问了三遍,肖策才低声问她:“哪次?”
“什么哪次?”
肖策似乎是觉得烦躁,挣开陈绯的手,猛地往后一躺,脑袋砸上台球桌腿,发出一声巨响。可怜年迈的台球桌已经经不起这会心一击,四条腿一齐打着哆嗦,剧烈摇晃,眼看就要一命呜呼。
陈绯顾不得看他伤势,连忙拖着死狗一样的男人到一边去。
轰隆一声!陈绯刚弄走肖策,台球桌倒地不起,声音震得陈绯头皮发麻。
“肖策你这个……”陈绯想骂他,又不知道跟这个烂醉的男人计较什么。一转头,听见他躺在地上呢喃:“第一次,是那晚。”
陈绯:“哪晚?”
“那晚!”肖策把手机丢在她跟前,囫囵地按了一通,又丢在地上。
陈绯看见一张照片。
一团黑,黑里夹杂着一坨糊了的白影。陈绯第一次看见这张照片时,放大细看,也只看到一大坨糊了的白影——这是肖策的微信头像。
陈绯皱眉:“这是什……”她心里一个咯噔,突然悟了。
这是六年前台球室外的夜空。
陈绯索性坐下,脸上又惊又气,拎着肖策的衣领,咬牙切齿,“你他妈的!你……真、是、混、蛋!”
肖策脸上的表情痛苦扭曲,陈绯伸手一摸,摸到他脑后的点点血迹。陈绯扒拉过他的脑袋,翻开他头发检查,果然看见头皮被豁开个两厘米长的血口子,正往外渗着血。
什么破球桌!陈绯狠狠瞪了眼地上支离破碎的台球桌,手按着出血口,要把人扶起来。
他的头耷拉着,喃喃地说:“第二次,是居酒屋。”
陈绯的动作停顿,终于明白过来他说的哪次,是什么意思。
两次,他说他爱上她两次。而不是始终如一地爱着她——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