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容礼转身坐到了太师椅上,翘起二郎腿,对蜜儿勾了勾手指,蜜儿附耳过去听吩咐,只见薛容礼与她低暗声迅速吩咐了几句话。
“是。”蜜儿也不多嘴,转身出去了。
殷绮梅暗搓搓的跳下高几,薛容礼瞧她笨拙可爱的样子,也起身:“走,跟爷进屋。”
殷绮梅直要抗议,想问问薛容礼还有没有人性,她脸都成啥样了,还要操她?
但情势所迫,她明儿还想回家看看娘亲幼弟,忍气吞声跟在薛容礼身后去了后堂正寝房。
麝桂绿婵等人也紧随其后。
薛容礼让殷绮梅坐在外间儿南海进贡的整块绛香黑黄檀木制成的罗汉大通榻,自己去对面儿,雁双和雁书掀开紫晶联珠宫样雨滴帘子,薛容礼去平时小憩的大宝榻一拍宝柜格儿,取出一瓶精致小巧的水色秘瓷大肚圆罐来。
绿婵看的眼睛发酸,嘴却发甜:“大爷那稀罕东西可是从前跟着西征军大捷归来,太后娘娘和陛下恩赐的呢,水儿妹妹真是好福气,我们都没有这个福分,妹妹独一份儿的,一定要好好谢谢主子!”
殷绮梅只觉得她这番话说的满屋酸气儿,这人难道不知自己被大太太打了吗?
麝桂早通过红月知晓殷绮梅脸上红肿的缘由了,那股子心酸嫉妒,都没了,反而亲手给殷绮梅奉上一杯茶,推搡一下绿婵:“瞧你,水儿妹妹还不知规矩吗?水儿妹妹喝点茶——”
薛容礼已经拿着小药罐儿走来,面色不虞,怒斥:“你俩废话恁多?去舀水去!”
麝桂和绿婵惊的瞠目,完全滞在原地,满屋子的二等三等丫鬟都震惊了。
大爷让麝桂和绿婵伺候殷绮梅?这是后院两位姨娘都没有的待遇,这是把殷绮梅比照大奶奶来待了?
薛容礼修长的手指抬着殷绮梅下巴,看那薄薄的嫩肌,透出些血丝,心里更烦躁。
银翘低头冷笑,麝桂绿婵那两个贱蹄子也有今天,她的好机会来了。
见状上前,银翘格外谦卑温柔:“水儿姑娘,我和红月去舀水来,姑娘卸妆也好让大爷上药,姑娘今儿受苦了。”
薛容礼暗自讥讽瞥她一眼,银翘的风声倒是快。
罢了,终究是母亲的人,她也知道尊卑好歹。
麝桂和绿婵好歹是人精样的大丫头,心里千万般恨意不甘,也忍住了与银翘红月一起准备给物。
春露用丝帕包了冰块,泪汪汪的给殷绮梅冰敷,尔蓝和紫鹊站在一侧侍立,雁双,雁书,春芹等人服饰薛容礼更换了常服。
不一会儿,四个通房大丫鬟回来了,一贯伺候男人得心应手的,伺候起女人也是周到。
红月银翘为殷绮梅摘下首饰,春露尔蓝收好。
“妹妹,水温可以吗?加了些冰块儿和药酒,去肿快还阵痛。”麝桂柔声问。
绿婵轻轻撩起水花浇在殷绮梅的脸蛋上,咬的唇瓣出了血。
“我自己来。”殷绮梅都觉得这几个丫头可怜了,莫名心虚了一下子。
洗完后,小丫头递上毛巾,麝桂却殷勤的递上自己的厚毛巾:“妹妹用这条,是宫里太后年节赏赐的西域细羊绒织的,我没舍得用,簇新的呢,妹妹用吧。”
这会儿薛容礼去了发冠,换了一身皂色潞绸常服,头发松松编着半披,只簪了只青玉簪子,颇为俊美飘逸,背脊笔挺,长腿敞着而坐,英威勃发,打开羊脂玉盖碗,喝了两口茶,听麝桂绿婵一口一个“妹妹”拧眉极不悦,不冷不淡的道:“你们在我身边伺候多年,自己是什么身份,学了什么规矩都混忘了?红月,去传爷的话,从今以后,这院子的下人一律叫水儿叫姨奶奶,过些日子待办了酒席,水儿就是爷的二房,都给爷改口叫二奶奶!”
他想的是将来自己长子的生母怎么能和这群婢子互称姐妹,岂不是乱了规矩。
红月一向敏捷忠心,立刻明白薛容礼是要把她提到麝桂绿婵上头,不由得心里五味陈杂,一时高兴一时担忧,反应极快:“是,奴婢马上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