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轮的最高层,祁洄独自站在窗边,眺望着远方粼粼的水波。下层的喧腾与他无关。一会,又望向高悬的月,默默计算着时间的流逝。
洪昕已经换好了婚纱。进来时,看到祁洄还穿着旧服,不禁咬了下后槽牙。刚刚已经催他三回了,到现在还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许哥哥,你的态度有些不好哦。”
祁洄没理他,还望着月亮。偶尔低头,去看岸边,在登船的人群中翻翻找找。
“你在等纪小姐?”洪昕从他的行为中得出判断,“原来你还爱着她。答应跟我结婚只是赌气?”
洪昕冷了脸,却笑着:“不过没关系。”
关上门,洪昕施施然掏出一节香薰,点燃,摆在桌面。勾人心魄的浓香渐渐散发,笼罩着船舱。
“你很快就能放弃她了。”洪昕坐下,翘起二郎腿,静观着祁洄,等待着药效起作用。
“希望等下纪小姐来的时候,不会太难过。”
一会儿,深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一下,一下地,敲在祁洄心头。岸边仍旧没人。
浓密的眼睫垂下。
果然是骗子。
收回等待,祁洄转身,面向洪昕,声音如冰刺骨:“那种鳞片,哪来的。”
洪昕满脸通红,伏在桌上望他:“你过来,我就告诉你。”
真烦。
祁洄眼神一凛,瞳仁就变了样,月光打在他背后,衬着他脖侧浮起的银线,隐隐发寒。
身体的燥热,因他陡然的变化而退去,另起了悚然的寒意。洪昕呆住,盯着祁洄的脖子,那,那不是感染灶吗?!
“你、你是……”洪昕慌忙起身,却因药效的缘故,双腿一软,扑通倒地,惊惶地看向祁洄。
眼前之人气场陡变,以往还只是无所谓的漠然,如今添上七分狠厉,扫来的目光凛凛带着寒光,望之令人发憷。
洪昕害怕地咽了下口水。
这时,空气中骤然漫出一股酸苦之味,压制了催情的浓香。旁侧的水箱也忽然发出震响,忙望去,里面的观赏鱼突地甩尾撞壁,蠢蠢欲动。
察觉到不妙,当即想逃离。洪昕刚转身,周边就轰然炸响,他惨叫一声,痛得几乎昏厥。
一只怪异的大头鱼塞满半间船舱,伸长的尖牙刺入他的小腿,把他钉穿在地。
“好痛!”洪昕失色哭喊,看向祁洄的眼睛只剩恐惧,“别、别杀我……”
“说。”
“鳞、鳞片,是、是用一种怪物长的……”洪昕一边慌忙坦白,一边扯下裙上的金鳞,都堆过去,“给你,都给你,不够还有,别杀我……”
细碎的金鳞被血污染,黑红黑红的。
“脏死了。”
洪昕愣住,马上说:“还有干净的,在那座高塔里,很多很多……你都可以拿……别杀我……”
达成目的,祁洄便收了信息素。
他还不能在此时耗尽。
鼓鼓胀胀的大头鱼,像泄了气的皮球,骤然瘪下,变回无害的小鱼,在干涸的地面一跳一跳的。
被钉住的双腿,失了尖齿的固定,终于得以活动。
见祁洄缓步走来,洪昕吓得面如土色,慌忙拖着两条伤腿,挣扎着往门外爬,拼命高声呼救。
偏偏这层的人都被他叫退了。
不,还有一个。
洪昕爬到拐弯处,就碰到了一只脚。一愣,抬头往上看。以往被他践踏的人,此时却能俯视他。
“大……”
话未尽,就再也无法开口了。
黑汉抖着双手,拔出扎进洪昕心口的利刃,再狠狠刺进。拔出,再刺进……鲜血溅了满地。
祁洄绕过他们,独自下楼。楼下的保镖看见,有些发愣。几个上了楼去,不一会儿,就厉声叫起来。警报声、枪击声、奔跑声、叫嚷声,乱成一团。
“快,快抓住他!”
“别让他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