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艳丽问道:“你都听见了?”
金可芙点点头,眼睛里含满了眼泪:“妈妈,别听爸爸的话。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你带我走,我们一起过。过得穷一点也没关系,吃得差一点穿得差一点都没关系。我放学之后,也可以帮你去挣钱。我英语说得好,可以去当家教,教别的小朋友英文。妈妈你菜烧得不错,你可以去当个厨师什么的,以后也可以自己开店。我们能把日子过起来了,我们不用靠他,也可以过下去的。”
金可芙眼泪汪汪,用尽十三岁的智慧想为自己和母亲寻找出路。而金艳丽却陷入了沉默。
金艳丽开始思考起自己的未来。里士满的生活,显然是回不去了。而未来的生活,她还是有得选的。
两条路。第一条,拒绝罗正梁的提议,带金可芙离开。这么一来,罗正梁答应的那一百万也就基本泡汤了。选择这一条路,倒是能和女儿继续在一起。但是靠什么生活呢?又该去哪里呢?里士满肯定是回不去了,但也不能回到偏僻的老家。金艳丽犯了难。离开国内十多年了,在里士满也是过得清闲自在,没有工作经验。就算想工作,也不知道从何开始。
第二条,听从罗正梁的安排,让金可芙留下,自己拿一百万走人。一百万,和其他几个牌友们得到的财富相比自然是九牛一毛,但对金艳丽本人来说却是不小的数目。有了这一百万,至少可以支持她一段时间的生活。况且金可芙跟着罗正梁,至少吃穿不愁。作为知名老中医的女儿,以后大概率也能找个不错的伴侣。
想到这里,金艳丽忽然又羡慕起这名叫做玉玲的年轻女孩了。罗正梁告诉金艳丽,玉玲今年正好二十一岁,两人前不久刚领了证。这个证,自然是在做了胎儿性别鉴定之后领的。罗正梁养着好几个“外室”,无非是想看看究竟谁才能最早完成目标。现在总决赛的结果已出,当然也不用花着钱养着其他候选人了,于是罗正梁开始收网,把所有的房子都卖掉,再把其他女人都解散。金艳丽不禁又自怨自艾起来,觉得自己要是早点能生出儿子,今日也就不必落得这个下场。
“妈妈,你在听我说话吗?”金可芙的声音把金艳丽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金艳丽摸了摸金可芙的头发,安慰道:“可芙别担心,妈妈来想一想办法。我们先睡一觉,明天咱们好好商量。”
金艳丽的回应还算让金可芙放心。在金可芙看来,“好好商量”这几个字表明母亲的确把她的话听进去了。
“妈妈,你一定不要丢下我。”金可芙在母亲身边躺下。今天一整天,从酒店搬到这里,又经历了一系列的震撼教育,金可芙已经是又累又困,但她还是努力试图能在睡着之前从母亲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的答案。
“好。”金艳丽关了灯,在黑暗中金可芙看不清母亲的脸。她无法从母亲的表情中推测出母亲的心理状态。
“可芙,”金艳丽忽然说道:“你知道妈妈生你的时候几岁吗?”
金艳丽从未对金可芙提起过这些往事。金可芙的困意已经十分沉重,只能含含糊糊地回答道:“不知道。”
金艳丽叹了一口气,说道:“十九岁。比那个玉玲还小两岁呢。我记得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一下子却当了妈。”
金可芙只记得母亲的这声叹息。她太困了,很快进入了睡眠。与以往不同,这一次金可芙牢牢地抱住了母亲,生怕母亲忽然离开。
金可芙抱着母亲沉沉睡去,她做了一个无比冗长的梦。她梦见自己和母亲重获自由,自给自足,不再向父亲领生活费,也不用听从父亲的安排。她在梦里又开始滑雪,她一直滑一直滑,不愿意停下来,生怕一停下就会被父亲抓住。等到金可芙一身疲惫地从睡梦中醒来,阳光已经照进了她的房间。她下意识地去寻找母亲,却发现了一个令人崩溃的事实。
母亲已经不见了。
金可芙一下子懵了。她看见自己的那两个粉色行李箱依然立在衣柜旁边,而金艳丽的黑色行李箱却已经不见了。金可芙一下子从床上爬起来,来不及换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