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全然忘了,我也怀了身孕。
我强压下心中的苦涩,
将那碗苦涩、腥臭的药汁一饮而尽。
小腹微微顿痛,恍惚间腹中的孩子似乎重重踢了我一脚,随后慢慢归为沉寂。
我知道,还有七天,这孩子便会彻底死去。
我唤来丫鬟,低声嘱咐道:“你回去同我父亲说,我会劝傅家写一封放妻书,七日后让父亲来接我回去。”
我捏着那帖“后悔药”怔怔出神。
这药我最终还是带了回来。
就在刚才,我的小腹阵阵刺痛,我知是那三个月的孩子在苦苦挣扎求生。
一时间我思绪万千,可还不等我理清,
房门便被人粗暴地推开。
“沈溪棠!你知不知道今日你差点害沫璃小产!”
看着男人那张熟悉又陌生满是怒意的脸,我不由有些恍惚。
刚成婚那会,我们夫妻恩爱,他待我极好,知我喜欢京中有名的糕点,他便早早去排队,他陪我去逛胭脂水粉店,替我挑新衣。
他说会一辈子护着我,只要我一人。
京城中人人都羡慕我嫁了个良人。
可第二年,大嫂苏沫璃嫁入府后一切都变了。
我成了他眼中不懂事,善妒的妻子,无论我多么伏低做小,委曲求全,他始终觉得我做得不够好。
还记得有一次,远在江南的爹爹给我寄来新衣裳,苏沫璃一眼看中,只因我犹豫了一秒,他将直接将衣服抢走。
“一件衣裳而已,你也要犹豫?我侯府还缺你东西吗?”
第2章
他拂袖而去,徒留一地狼藉给我,当时他的表情就和现在一模一样。
可现在我已经不会心痛了。
我静静地看着他道:“男女授受不亲,大公子以后若有事还是让丫鬟来吧。”
他一怔,立刻恼道:“你嫂嫂她动了胎气,娘让我来找你拿一贴安胎药。”
我手一颤,下意识抓紧手中的药包。
傅承砚以为我不愿,抬手抢了过去:“一副药你也不愿意给,你是真的小肚鸡肠还是巴不得她小产?”
他的动作太快,我只觉手背刺痛,低头去看,才发现他的指甲在我的手背上划出长长的血痕。
傅承砚也愣住,脸上有些不自然:“你、你没事吧?”
他下意识来牵我的手,却被我不动声色地避开,我平静地开口:“拿了药,就回去吧。”
他见我这幅淡淡的模样反而犹豫起来,半晌才道:“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沫璃畏寒,你这间屋子向阳,我想你同她换一换。”
我猛地抬头看向他,这间屋子是我刚入府时傅承砚亲自给我挑的。
五年前他因顶撞陛下被罚,是我在雪地里跪了两天两夜,才换来陛下松口。
我的腿因此落了病根,每到寒冬便疼痛不已,因着这件事傅承砚求着老侯爷将全府阳光最好,最暖和的屋子给了我。
可如今他轻飘飘一句话就要我换。
我只觉得那一颗心被人紧紧捏在手中,又闷又痛。
“好,不过,我想请大公子给我落个字据,以后侯府绝不干涉我的任何决定。”
我将纸笔放在傅承砚面前,他蹙眉看我表情有些踟蹰。
可还不等他细想,门外便传来丫鬟的声音:“大少爷!夫人她说肚子不舒服。”
傅承砚闻言立刻不再犹豫写下字据,他握着毛笔站在昏黄的烛火旁,那模样和从前写诗逗我的样子慢慢重合。
只是那个许诺要护我一生一世的人,如今却早已背弃誓言,成了伤害我的罪魁祸首。
第二日,我将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找了出来,一件件丢进火盆里。
这些东西大多都是傅承砚曾经送我的东西,还有一些我提前为孩子准备的衣物。
看着大火将那些东西一点点吞噬,我只觉得心痛得不能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