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梦,一定是个恶梦。
她心里和自己说,直至那双眸里,映着她满脸的惊骇,她才啊地大叫一声,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初春的夜仍旧很凉,她身上的衣裳早已湿透了,从那个恶梦里醒过?来,她仍旧心有余悸,好半晌都没缓过?神。
“阿满姑娘?可是做吓人的梦了?”忽地有人在外唤了她一声,眼前烛火照亮了屋内,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撩起帘子往里头快步进来。
到了她床跟前,那双温热的掌心摸了摸她额头,又关心道?:“瞧你,流了好多汗,做了什么?吓人的梦?能把你吓成这样?”
凌楚楚被她这么?一问,才恍惚回过?神,支吾了声,才慢慢道?:“没…没什么?,只?不过?以为?有老鼠爬到床上了,把我吓了一跳。”
说着,她脸上露出?歉意:“小芸,真是抱歉,这些日子给你添麻烦了,大半夜又吵醒你,等我赚到钱,尽快还?给你,再?攒够了钱,我也该回家了。”
一个月前,凌楚楚假死逃出?了庐阳行宫,她也料到这一路艰难,必定会不如她想象中那样容易。
对于前路艰辛,她也做好了准备,可哪知半路上遇到逃难的流民,她唯有将身上仅有的钱财,全舍了出?去,才捡回一条命。
没有钱在身,一路上饥寒交迫,很快她这么?不幸,就在路上饿得昏死过?去。
等她醒了过?来,才知晓是眼前这位叫小芸的姑娘,好心救了她。
当小芸问她来历姓名,凌楚楚原本想要实话实说,可一时之间?又想到她眼前的处境,担心会给小芸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这才瞒着她,用了化名阿满。
小芸听?她如此说,倒也没有怀疑,只?是点了点头。
转身去给她拿了身干衣裳,笑着说:“瞧阿满你说的,自阿娘走了以后,都没人和我说话:我一个人住还?闷得慌,幸而有你在这儿陪着我,我高兴得来不及,又怎会嫌阿满你?”
小芸笑容很亲切,就像是对待自个的亲姐妹一样,又拉着凌楚楚手,将衣裳递到她手里。
“阿满,钱的事别急。”她拍了拍凌楚楚手,又笑着说:“总之你想在这儿住多久,都可以,再?说外头乱得很,等过?些时日好些了,安定下?来你再?回家也不迟。”
“阿满,我听?说…”说到这里,小芸在她耳边,压低声道?:“新帝继位了,他可是连亲爹,还?有哥哥都不放过?的人,你又是梁国人,我怕…”
谁人不知新帝在继位之前,曾在大梁做过?人质,虽然这事也不关阿满的事,可小芸还?是忍不住担心,若新帝揪着当年事不放,要拿阿满泄愤,可怎么?是好?
提到新帝二字,凌楚楚脸色微微一变,只?不过?对上小芸眼里流露的忧色,她又很快掩了下?去。
为?怕小芸瞧出?端倪,她慌忙垂下?眼睫,叹了声道?:“竟有这样的事,还?真是吓人!”
记得在原书里,小疯子杀父这事,是不争的事实。
当时她作?为?一个读者角度,只?不过?权当是作?者为?了侧面描写这个人物?的残暴,才故意加了这么?一笔。
直到她穿到这本书里,经历了一段和小疯子的黑暗回忆,特别是小疯子和她亲口提过?,他母妃便?是因这个所谓的渣爹,害得他们母子二人分离,他母妃也最后郁郁而终。
所以按照这个逻辑看来,像小疯子那样眦睚必报的性?子,也就不难理解了。
还?有他哥哥?莫非是那三皇子,可她记得原书里三皇子最后下?落不明?,也不知逃了?还?是死了?
只?不过?这些对她而言,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她虽逃出?了那囚笼,可方才从恶梦里惊醒过?来,她还?是忍不住后怕。
一日不逃回去,她始终难以安心?
正想得入神,小芸还?当吓坏了她,一脸自责:“瞧我这张嘴,可是吓坏你了,早知你胆儿小,我便?不该和你说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