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1 / 2)

丧礼一大早就开始,法事先生和戏班演奏了一个白天,到了半夜人也都累了,被安排着到西厢房睡下。这时候祠堂里没什么人,除了杭白川等几个杭府的下人,就只有一个画了大白脸,叫来哭丧的老太挨着柱子旁鼾声如雷。

老杨和福伯白日随着法事先生的安排跪跪起起的,磕了数不清的响头,杭白川看两个老人家熬不住叫去暂且休息,她本打算叫王婆也去的,可王婆不愿,嘴硬说自己不累。

喜双和绿意两个小丫鬟昏昏欲睡,迷迷糊糊地,要把纸钱连带着手指放进火盆,两人各被王婆赏了一脑瓜,才暂时惊醒,然而没过多久,头又开始一点一点的。

杭白川阻止了王婆要再次叫醒两人的动作,“也累了一天,让她们睡会吧。”

王婆嘴唇微动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没再反对。

祠堂之上,一张张杭家仙人的牌位像是一座座墓碑,无声地注视着停在祠堂上的棺椁。杭家老爷的牌位被加在最下面,做牌位的木材用得是上好的,上面写着杭老爷的名字。

一阵穿堂风吹了过来,扰得烛火飞乱,白幡此起彼伏地被撩起,遮掩了杭白川通往大门的视线。

“小...小姐别害怕,老爷的头七早就过了,来得不会是老爷。”王婆自己的恐惧都无法压抑,磨蹭着向一旁退去,却不忘拉着杭白川,想把小姐来到柱子后面,让飘来的鬼魂发现不了他们。

只是这次,来得恐怕是人非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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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是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人,还做过小姐一段时间的奶娘,至于喜双是个只会跟着绿意有样学样的死心眼,这两个下人敢直接“背叛”夫人,其他人可不敢。夫人就算再如何精神失常,她到底捏着府中大部分下人的卖身契。

而卖身契,就是他们的身家性命。

良民还是奴,单单被这一张卖身契所决定。

“你们难道不想要回这一张卖身契,还是甘愿世世代代都做杭家的家奴?我可以把卖身契全都还给你们,给你们每人十两白银,前提是一切听我的安排,谁要是违背我的命令,杀了他就能得到他的那份银子。”

夫人拿着小盒子坐在院子中,她的话是下人们难以拒绝的诱惑。

黄袍道士和夫人私语了几句,两人像是早就相熟,说完后只见夫人朝知州大人点了点头,让下人们将祠堂团团围住。

祠堂现在就只有大小姐在里面守夜,为什么这时候要围住祠堂,不言而喻。揣着明白装糊涂是一项非常重要的技能,下人们当做什么都不知道,他们只是按照夫人的命令围住祠堂,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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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婆粗糙手掌的触感不知何时消失,白幡摇荡的弧度越发大了,相对的两张白幡边角时而相遇相合,时而远离分别。一扭头身后陈列的牌位消失,变成了摆放着两只点燃的龙凤长烛,桌子上摆满了瓜果金银,一半是实物,一半则是用纸做的东西。

身上的孝衣变成了红色的凤冠霞帔,一顶盖头严严实实地遮掩住视线。

祠堂变成了婚房,白幡变成朦胧的红纱,拔步床的喜帐被龙凤的金钩撩起,一个同样大红穿着,脸色发青的男人僵直的躺在床上。

“吉......吉时已到”

杭白川猛地转过身,床边不知何时站了个腰身佝偻的喜婆,头上别着一朵红花,脸上一颗硕大的媒婆痣,嘴咧得极深,黑白分明的双眼显得僵硬而诡异,这是个做工粗糙的假人。

从头上取下一根银钗,杭白川阴沉地看看纸喜婆,又看看躺在床上的新郎官。此时男人坐了起来,没有一点焦距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脚下是一滩血迹。

“新郎”喜婆还没唱完,便没了声响,杭白川握着钗子直接刺穿了喜婆的脸。

本以为烦人的声响消失不见,过了没一会,破了个大洞的喜婆嘴中,却发出戏谑的嬉笑声。那种声音刺耳而尖利,像是小孩玩闹,其中又带着老人的沙哑与沧桑,带着深深的恶意。

仅仅是几个呼吸间,身后的新郎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