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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过了,这是一本账簿,记着的应当是闽南修坝购买泥沙的事宜,但出入很大。”

尽管傅娘娘同泥瓦匠这三个字八竿子也打不到一起去,却也在些风俗民情的杂本中晓得。

修筑堤坝这种大事,应该要用上好的条石和木桩,以‘黄山石’和‘松铁木’为最佳,再用混着糯米石灰的‘松石泥’细细填缝,方才能起到防潮防水之效。

可这账本中所记下的却是最为普通的黄泥黄沙,而且银两用度都高得惊人。

穆商言眸中蓄着风暴,隐约有压境之势,他握着账本的指骨很是用力,连骨节处的皮肉都紧绷得泛起了白意,发出咯哒咯哒的摩擦脆响。

更别说被他攥在掌心里的账本,早已没了原先规整模样,反像是刚过了水,叫人给拧了皱巴的衣袍。

傅椋一惊,忍着那股子味儿赶忙上前将册子救下来,又摊在桌上心疼地压了压被攥皱的纸张,“小心点,这东西可就这么一本,若是毁了,可就没有第二本再拿出来了。”

这可是那些背地里使坏,贪赃枉法的最好罪证,那些人大抵也不会想到,明明身关天牢重地,陆璋陆大人,仍旧能给予他们致命一击。

“这账本你是从哪里来的?”

穆书夜抚着长扇,隔空朝傅椋手中的账簿虚点一下,心里却是想到别处,眉心不可避免地微微一皱。

苏衍穿回来的信中讲他得了‘证据’,如若不是指得他们面前这个账本,还会指得是些什么东西?

那些奔着他去的人,为的究竟是这个账本,还是另有一些他们尚且不曾知晓的其他东西?

“哦,你说这个是……”

傅椋下意识瞥了眼穆商言,毕竟某位陛下初时曾对她三令五申,叫她不要掺和进这摊浑水中去,但显然眼下的这个事情罢,已然不是她要不要的事了。

而是若她不救陆婉,没有送她去见陆璋,那么这个东西此时就必然到不了她手中,若是这个东西不到她手中,那么他们眼下自就不晓得有这么一件东西存在。

既不晓得,自然也就抓不着那些人的把柄同小尾巴……如此说来她还算是个大功臣哩。

想到这里,傅娘娘那点本就微不足道心虚,当即就彻底跑了没影儿,又想着穆书夜应当还不知道‘明月’同陆璋的关系,就清了清嗓子,将其中事情大概讲了一讲。

最后才讲到这个册子的来历。

“昨日里,我坑着安修竹领陆婉见陆璋去了,我猜应当是陆璋嘱咐的,所以陆婉才将这册子交给我。”

果不其然,话音落,穆商言就拧眉看过来,他面上阴沉未褪,黑着个脸斥道:“我不是叫你不要掺和这件事情的吗?阿椋。”

本来溜跑了去的心虚在此刻回来一些,傅娘娘端着个茶碗挡住半边脸,只露出小巧挺翘的鼻尖和唇,她嘟嘟囔囔,“我这也不能算掺和罢,又不是我领着陆婉去的……”

“所以这本账簿,其实一直被陆璋藏在京中的某一处?”穆书夜忽然出声,微一沉思后,神情倏地一变,压着扇子拍上桌案,“不好,修竹有危险。”

安大人这几日里也算是倒了血霉了。

先是叫傅椋坑骗领陆婉去了趟刑部天牢,被揪着他的犯人吓了个踉跄,接着又仓促的没有准备,叫傅娘娘轻而易举套出去话。

苏衍和萨格的事情抖落了干净不说,最后还阴差阳错将穆书夜和穆商言卖了个彻底。

简直非‘倒霉’二字可以轻易形容的。

坐在往宫去的车轿中,他正自顾琢磨着这几日里是否在何时冲撞了太岁,又或者说这位‘太岁’有名有姓,姓傅名椋,乃是当朝‘妖’名赫赫的皇后娘娘。

不晓得这一位,需不需要去哪个灵验庙宇,诚心烧一柱香来破破。

正想着,冷不丁却听见车厢壁上传来‘铛铛’几声,像是有个什么人朝他车上丢砸石子发出的声响。

安修竹奇怪着去撩帘,他自诩自己虽不如陆大人一般勤恳为民,却怎么的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