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珍馐馆 第2节(3 / 4)

门边僵了一僵,气呼呼地一捣藤瀑,扯断了好几根,倒灌了她一头的土,更是骂骂咧咧地走了。

毕竟是亲人,喜温心里也不好受,释月瞧见她别过脸去揩眼泪,就推了乔金粟一下。

乔金粟乖觉得很,抱着喜温的腿,仰脸道:“喜温阿姐,咱们走吧,焙核桃去吧。阿娘要做豆包呢。”

喜温抽了抽鼻子,摸了摸乔金粟的发顶,三人手牵手往山下走,走到孙婆婆家的时候,见好些人都在里头忙活呢。

众人一起做活计,然后再按着人头劳力分。

乔叔手里做的是一个会‘咯哒’叫的木鸭子,冬天那么长,总要给娃娃准备点乐子。

茅娘也在孙家院里忙活着,孙家和张家的男人一道去山上拉回好些柴火来,要劈成大块耐烧的,薄片引燃的,柴木用的大多是些半大不小的松,树干上时不时会有些蓄着松脂的疙瘩,乔婶子和茅娘就把这种疙瘩放进锅里熬松油。

松油可以照明,而且不像鱼油那般腥气,冬日里闷在屋子里就靠这一盏油灯,满室松香气可不比满室鱼腥好闻多了?

“释娘子,你家灯油可还够?”张叔问,“要不要匀你些?”

冬夜里小馆子生意稀疏,用不着费灯油给别人瞧,那团小火精就紧够用了,它平日吃些木柴就行,并不需特意熬油,油吃多了它总冒黑气放焦屁,弄得乌烟瘴气,不太好。

想着,释月摇了摇头,孙婆婆见她们几人来了,忙要进屋里倒羊奶去。

那一匹布换母羊和羊崽的买卖着实太值了,孙家又请方稷玄给逮了头活公羊,配上了种,到现在还有羊奶喝,羊圈也是一扩再扩,过几天打算宰掉一头,许给乔叔的报酬就是一斤羊肉和一碗松油。

女人们熬油拾掇柴火,男人们正琢磨着盖新羊圈呢,干草也是一摞一摞叠得老高,北江的冬天长得叫人受不住,得盖个不透风的才行。

盖屋是粗木匠的活计,乔叔虽然是细木匠,但也能在边上指点一两句。

释月喝一碗羊奶的功夫,听他们说了好些‘开春后’‘等明年’‘天暖起来’之类的话,喜温不明白农事,但听得专注,她喜欢山林,也喜欢谷粮。

孙婆婆又做了枣馅的黄米炸糕端出来分给客人,有些个扁扁大大,黏糯黄米拉扯着甜蜜枣馅,有些个小而蓬空,焦焦脆脆,薄抹了一层豆沙馅,很明显能看出是孙婆婆和她儿媳两人做的。

大人都不怎么舍得吃,叫几个孩子吃,乔叔因为是请来做工的,所以也被塞了一个,他闻了闻味,朝乔金粟招招手。乔金粟嘴里咬着一个舍不得嚼,把乔叔的那一个炸糕藏进袖洞里,要带回去给银豆吃。

热腾腾的甜香气朝着金红的夕阳飘去,释月却一语不发的转身走了,任凭谁叫喊她,她也没有回一下头。

日头落到山后头的时候,硕河府的兵进了鸭子河泺。

天都黑透了,所以他们擒着火把,挨家挨户把汉人搜罗出来。

乔叔听见这动静,知道事情不妙,糟糕透顶,赶紧跑来敲门。

他一边敲门一边压着声音喊,“方郎君,方郎君!”

方稷玄刚抬起门栓,就听到‘嗖’的一声,释月抚狗崽的动作一顿,也看向门外。

屋门大开时,乔叔跪栽了进来,脑袋磕在方稷玄脚边,胸口流出的血沁进了青石砖里。

只短短一瞬,性命就断送了,有时候人跟蝼蚁也没有分别。

释月只能预见祸端战事,但并不能预见个人的生死。

‘若不用灵力,砖块上的血估计是擦洗不掉了,只能把砖块抠出来翻个面。’

她虽然看起来面无表情,心中还在想,但也不免错愕,依稀间只听到乔叔用尽最后一点生气喃喃在说:“救救我的女儿们,救救我们。”

他都没替自己哀求。

对于今夜会发生的事情,方稷玄同样没怎么多想,杀戮对他来说又不是什么新鲜事,但叫他全然束手旁观,可能也做不到。

他想的是走一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