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望不信他,意味深长:“火军那位,当真不知情?”
这明显不合道理。火军大大小小的事都是凌曲在操持,漆雕弓只不过是个明面上的主儿。自家管事的统领莫名其妙就这么死了,他难道不会起疑?更何况京望观察过,自打凌曲“暴毙”之后,流言四起,可火军自始至终安静如鸡,这很明显不符合漆雕弓往日的雷霆作风。
所以,结合以上几点,火军必定知情。
望着他笃定且自信的神情,凌曲突然失了谈事的兴致:“老二,知道太多未必是好事。”
“老二”是凌曲私下里给京望起的诨名。
京望也是个聪明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更何况在除掉巫马真这件事上,他与凌曲罕见地处在同一战壕。凌曲再不济,这回干的也是件人事,没必要在这时候为难他。
所以京望换了个他或许感兴趣的话题:“大公主的尸首今早在地下城被找到,二公主扬言要将你千刀万剐。”
这的确是凌曲感兴趣的话题,不过他感兴趣的点不在这里:
“昨夜敲的丧钟,今日尸首才找到,期间这些人都干嘛去了?”
难不成公主死之前还抽空通风报信,事先差人为自己寻尸?
“你的意思是,有人早就知道公主会出事?”京望皱眉,心里已然有了分寸。
“这话是你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凌曲眼神闪过一丝戏谑。
说罢他提笔在纸钱上写了个“浇”字,扔进火盆里烧了。
贵宫,可真够乱的。
“所以,你到底站在哪一边?”忽然,京望问。
这问题问得并非突兀。西厥初定,内外暗潮汹涌,人的心都是乱的。京望有自己的原则,除佞臣,废权贵,他支持凌曲;可若动用外部力量,企图将整个西厥连根拔起,他必然不会认同。
他是西厥人,他爱自己的家国。
“这问题问得着实可笑。”凌曲说,“你我又不为伍,我站在哪边与你何干?”
京望想了想,眯着眼睛笑了:“你说得对。这问题不必问。”
不会有答案的。
因为答案从来都是自己寻找。从别人口中得出的,往往都不是真正的答案。
“不过你既然问了,就说明你关心这个问题。我也不是不能告诉你。”凌曲拂了拂袖子上的褶皱,招手让京望过来,示意要小声说话。
京望不疑有他,走过去。
凌曲压低了声音,说:“谁能让西厥王死,我就站在谁这边。”
这倒是京望从未想过的回答。不过京望略加思索,就觉得这回答不是没有由来。
地下城出身的人,有几个不痛恨他涂山雄的?
“以你之见,谁人能让西厥王死?”京望顺着他的话,平静地问。
“谁人?”凌曲紧盯邵夫人的灵柩,双眼几乎有火光从中窜出来,“你我难道不都清楚?见鹿只不过你不能承认,而我,不打算承认而已。”
说罢他抬眸,长长呼出一口气:“毕竟这一承认,就要变天了。”
作者有话要说:
凌曲:今天是求老婆保护的一天呢:
第29章 阿衿
这话凌曲是认真说的。邵温香死前劝他加入苍府, 意思是让他做东晟安插在西厥的一只眼睛。
凌曲讨厌西厥,这话没错。可谁又能保证东晟不会是下一个西厥?
“当年十二部一路东进,十日之内就大破大晋的都城茔殿。茔殿地势极高, 易守难攻, 倘若不是那场诡异的东风, 十二部远道而来水土不服,恐怕撑不过十天。”
“重用僧军确实为日后带来不小隐患, 但是不可否认,没有僧军,没有这十二部, 西厥到不了今天。”
凌曲默默听他说着, 指腹摩挲左手的玉戒。
京望回眸,平静地说:“况且如今西厥朝堂里,不少人都是僧军出身, 你没法把他们一杆子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