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究竟要逃去哪儿,你可得早点下决定了。”
周老太太这话还真没说错,她快十岁的时候,老家闹了饥荒,便随着父母一道逃了出来,直至来到周家村,一家子才在这里安顿下来,那会儿的记忆虽然距今已算得上久远,但毕竟是她这么多年来过的为数不多的苦日子,还算是印象深刻,对于逃荒途中的种种困难该如何应对,心中也有了些许成算。
眼见着周老太太和儿媳妇们各自去收拾东西了,周老爷子收回自己的目光,沉声道:“方才人太多我便没有多问,现在坐着的都是咱们自家人,说说吧,这么个胆大又心细的主意到底是你们谁想出来的?”周老爷子倒是没有把人揪出来责骂一顿的意思,只是有些意外,就他对三个儿子的印象,应当是做不到这一点的才对呐,眼下非要盘根究底,也不过是想心里有个底罢了。
周大新兄弟三个互相对视一眼,就在周三全摸不准自家老爹脉数、想要跳出来认下此事的时候,周长宁开口了:“爷爷,是我寻了三叔商量出来的法子,我想着,相比较去了军营以后刀枪无眼的日子,即便以后要在逃荒的路上风餐露宿,可是一家子人都在一起,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闻言,周老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大孙子一番,似乎是重新认识了这个一直颇受他看重的孙儿,他一直觉得,自家从彻头彻尾的“泥腿子”转变为耕读人家,甚至更进一步成为官宦人家,最大的希望就在长孙身上,而长孙年纪轻轻便中了童生更是让他看到了这种希望的曙光。
只是,令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眼里一直读书颇有天分、其他还需历练的孙儿却还能有这般胆色,看样子,倒是他老头子平日把人护得太紧,反倒让孙儿没了发挥的机会了?
周家人一向孝顺,周老爷子不发话,周大新兄弟三个更是连大气儿也不敢喘,毕竟,他们哪一个不是从小被老爷子打到大的呢?也就是老爷子年纪上来了以后,脾气收敛了几分,加上所谓的“隔辈亲”,这才让周长宁无缘得见老爷子的“威严”。
不过,察觉着气氛似乎更加凝重了些许,周大新心里咬咬牙,正想顶着老爷子锐利的目光替自家儿子认个错呢,便听见坐在上首的老爷子朗声道了一句:“说得好!”
略微顿了顿,周老爷子这才继续道:“咱们家虽说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青石镇附近,可如今是上面不给我们活路,我老头子年纪也大了,更是不想白发人送黑发人,既然秦王的领地容不下我们,我们还不能去别的地方吗?咱们一家人都没有那等好吃懒做的,只要手脚勤快些,哪怕到了新地方,也肯定不会断了生计的。
不过,既然这主意最先是长宁出的,爷爷便想多考考你了,好歹你也跟着何秀才念了这么多年书,对如今的局势肯定比我老头子懂得多,在你看来,接下来我们一家子该去往何处呢?”
周老爷子虽然心里已经有了模模糊糊的主意,却也想考验长孙一番,也好分辨出长孙之后能不能成为周家下一个理事之人,他年纪已大,能不能经得住这逃荒路上的颠簸还不一定呢,若是他有个什么意外,好歹有长宁在,也不至于让这一家子人成了没头苍蝇。
“近些日子,夫子因为师娘的身子要去扬州府求医,给我们这些学生都放了假期,但是对于当前朝中的局势,还是曾经教导过我们一二的。如今秦王与楚王相争,最后不管是哪一方赢了,都必然落得个元气大伤,楚王的封地就在开封以西,所以我们只能往东边、南边去。
虽则燕王年纪尚小,朝中大臣也多是碍于‘主少则国疑’而不敢轻易站在他的身后,这才不被两位王爷放在心上,可到底论起亲疏远近来,先燕王妃可是与当今皇后娘娘沾亲带故着的,陛下驾崩之后,皇后娘娘虽是女眷,在皇储之事上却有着不轻的话语权,所以,这火或迟或早地,必定也会烧到燕王头上去。
咱们一家子都是本本分分的老实人,就图个平安康健,所以大可不必掺和这档子事,趁着现下东边还没乱起来,走东边的官道南下去,怀王是叔叔,不管哪一位王爷即位,只要怀王殿下不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