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我。

不要妄想拯救我这样的东西。

然而,谢子夜话没说完,纪清昼忽然朝他走来。

纪清昼行走时,有风掠过。

或许是因为伤太重,谢子夜虚弱到了极致,他竟会觉得这一阵微风太凉,身躯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

谢子夜垂下眼眸,不再去看纪清昼。

他似铡刀下认命的羊羔,等待命运的利刃落下,瞬间结束他这煎熬的一生。

“唰。”

谢子夜感觉纪清昼朝自已伸出手,微凉的手指隔着一层衣料,无意间蹭过他的脖颈,惹来一阵颤栗。

紧接着,纪清昼隔着衣服,抓住了他脖子上的颠倒环,向上一拉,谢子夜被迫抬头。

纪清昼的动作并不重,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温柔。

谢子夜扬起下巴,微张的口中,就被灌入了冰凉的药液。

他本想抗拒。

可模糊的视线中,一双平静中带着温柔的眼眸,却又十分清晰地映入他的脑海。

谢子夜下意识咽下了药液。

冰凉的药液落入腹中,转瞬变得滚烫,暖意蔓延至谢子夜全身。

不断流失鲜血的伤口,在强烈的药效下,正在迅速愈合。

直至谢子夜将一瓶药喝完,纪清昼才松开了他,转而抓住他的手腕,为他接起被他自已折断的骨头。

这一幕似曾相识。

只是上一次,亲手打断谢子夜四肢,将他重伤的人,是纪清昼。

而这一次,做出这一切的人,是谢子夜自已。

“咔嚓。”

纪清昼接骨的动作很熟稔,快到令人反应不过来。

可痛意却还是慢一步袭来,谢子夜额头上冒出细密冷汗,他一声不吭,沉默着任由纪清昼动作。

直至将他断裂的骨头接好,重新覆上消肿疗愈的药,纪清昼才收回手。

谢子夜以为这便结束了。

然而下一刻,冷幽微凉的香气将他包裹。

谢子夜身体微微一僵,不敢动弹分毫。

他只是任由纪清昼将自已抱住。

“辛苦了。”

纪清昼拍了拍他的背,轻声道:“你做得很好。”

明明只是简单两句安慰……甚至对比他所受的折磨与痛苦,根本不能算是安慰的话语。

落入谢子夜耳中,他却鼻子一酸,呼吸微微颤抖。

他是希望纪清昼结束他的生命的。

可在听见纪清昼的话后,他忽然又希冀自已能多活几日。

谢子夜头一次知道,原来自已竟会如此反复无常,贪生怕死。

“我……我只是……”

谢子夜张了张口:“我不希望自已被魔气操控。”

他痛恨那无法自控的感觉。

更怕自已做了无法挽回的事。

在察觉他的魔气,竟对玄武之心感兴趣时,谢子夜怕极了他会失去理智,对纪清昼下手。

即便明白如今的自已,大概无法胜过纪清昼。

可他一想到自已与纪清昼刀剑相向,只是为了贪图玄武之心

谢子夜觉得那样的自已格外丑陋。

与其变成那副恶心模样,倒不如去死好了。

谢子夜是这样想的。

因为他无法杀死自已,所以他将杀死自已的希望,寄托在了别人身上。

而那个人,就是纪清昼。

从很早以前,就是她了。

谢子夜朝纪清昼挥出的每一剑,都是在向她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