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觉:并不是敌人,她并未感到紧张,反而是一种让她安宁放松的气息,雀跃的盼着那人靠近些,再靠近些。
脚步声越来越近。玄色军靴首先出现在视线中。一队装备到牙齿的护卫渐渐展现在她眼前,而被所有人围在中间那人——
“哟。”赢天青裂开嘴笑了笑,发出的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见。想要抬手挥一挥,但早已没了任何力气。
“你还亲自来了呀,真不错。”
秀气的脸被护卫挡住大半,但在她眼前真切又踏实的布满她整个眼底。一直压着的一口气忽然一泄,赢天青眼前一片昏黑,像是整个儿扑进了无底的黑洞中。
元修在看到树下靠着那人时就愣住了。他这一路看到许多尸体,有北晋人的,但更多的是镇北军亲卫的。他害怕看到那些尸体的脸,害怕看到他熟悉的面容。但又不得不逼着自己一个个看过去,在确认并不是阿青时又活过命来。
哪怕心中指引他的那个声音始终在告诉他,阿青没有死,阿青那么厉害,一定能把自己保护好的。然他的心就是止不住的狂跳,跳到仿佛随时会爆丨裂,或是随时听在那里,变成一片永寂。
然而他始终没有看到赢天青。幸而,始终没有看到赢天青。
直到他眼中倒影出那个身影。裹满了泥水浑身湿透,几处包裹伤口的白色布条乱糟糟的同样沾染了污浊。他的心跳的比每一次都快,说不出是找到她的喜悦还是看到她狼狈模样的心疼,只是跳的快要从嗓子眼里冒出来了。
他觉得自己是愣住了的。事实上他确实愣了一瞬,然也就是微不可查的一瞬罢了,随即便如离弦箭一般推开挡在前面的护卫,以他从未有过的速度来到她身边,将她倒下的身子紧紧裹紧怀里。
还好,身上还有温度,胸口还有起伏。元修下意识的飞快判断她的生命体征,在确定又确定她确实还活着时,才感觉到自己今日终于也活过来了。
“担架上来。叫太医。陛下的肩舆跟着么?林中湿冷,劳烦陈公公劝陛下坐着肩舆回去吧。”
陛下亲卫中的一名小将在所有人——包括誓死跟着陛下一同进林子的陈公公都傻在原地怔楞时低声在陈公公耳边道。陈公公飞快的看了他一眼,第一反应是这小将长的倒是不错,接着便认出他来,正是此次立下大功的南城兵马司副指挥使,据说被赵相的千金看上了的穆零小将军。
“就按他说的办。”
不待陈公公斟酌着劝,陛下的声音先响起。方才林中寂静,虽穆零是小声与陈公公说,周围的人倒都听的分明。元修并不想放开赢天青不假,可他的理智更明白穆零的安排才是最正确的——无论是对受伤的阿青,还是对于已经脱力的他自己。
一直跟在队伍最后头的太医被让了出来。担架也是早已准备好的。擅长伤科的周太医顶着陛下的目光压力给忠烈王摸了摸骨又探了探脉,心里算是安定下来,也不敢掉什么书袋,直截了当道:“王爷主要是失血脱力和着凉,并无别的大碍,回去清洗创口再吃些补气血的药,只等风寒散了就好了。”
“那就回。”皇帝陛下言简意赅,却是无比温柔的将人轻轻放在担架上,看抬着担架的医官确实抬的稳稳的,这才由陈公公扶着坐上自己的肩舆。
回去就好了。元修的目光始终定在身边的担架上,心里说不上是不是安抚自己迟来的恐慌。他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腿脚已经软的根本没法着力。唯有一直被捏紧了逼着狂跳的心脏舒缓了下来,不再那么迫切喧嚣的让他体会濒死的窒息与痛楚。
回去就好了。宫里什么都有,?????给忠烈王准备的偏殿是他亲自盯着重新布置的,有柔软的大床和干净的被褥,阿青的身子骨儿从来都是极硬朗的,太医说没大碍,肯定暖暖的睡上一觉人就醒了。
太医嘛,三分病说成八分,总是谨小慎微的很。元修甚至阴晦的打量了一眼周太医的脸色,把多少年试探明帝和厉帝的眼里本事拿出来分析情形:周太医当然知道说谎的代价,这会儿并未惶恐不安甚至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