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十几分钟的路程,两人就这么走走停停花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教堂坐落在广场附近,这里刚刚翻修过,青灰色的石板整齐且紧密地排列着,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温润的淡淡光泽。
米迦尔想起在王城时,他也曾这么送艾米回家过。在那段路程里,她展现了充沛的好奇心,问了许多问题,包括他在进入圣殿之前的童年往事。
但这次,她几乎什么都没问,一路上一直在和其他人攀谈,或者就算偶尔聊两句也总是浅浅的,撩拨一般在水面轻点,迟迟不肯将指节没入其中。
就好像...她突然对自己失去了兴趣。
“艾米小姐。”米迦尔终于在对方提出告退后忍不住开口拦住她:“教堂开放后的第一次礼拜,你会来参加吗?”
“抱歉。”她不假思索地直接拒绝了他,语气礼貌但疏离:“我刚刚回来,还有太多的事情要做。”
也许是错觉。
米迦尔开始觉得艾米像一条滑溜溜的小蛇。离开王城之后,她蜕掉了一层温和无害、具有迷惑性的外皮,朝他露出柔软滑嫩却散发着危险光泽的鳞片。
疏离、警戒、抗拒、敌意....在圣殿的地宫里,她在面对自己直白不加掩饰的杀意时也未曾这么紧绷过。
这是她真实的那层芯吗?还是说,这也是她伪装的手段之一?
米迦尔感觉奇异的兴奋再度在血管里沸腾。
这种未知的危险,对他来说,简直和一场诱人的邀请无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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亚兰的房间在领主府顶楼的走廊尽头。
这是间翻修后的套房,从书房到浴室应有尽有,几乎比艾米自己的房间还要宽敞。之所以长期荒废,是因为在找洛克公爵“借”金币之前,顶楼还常常漏雨。
现在,这层楼只有亚兰一个人住。偶尔清晨推开窗户时,他能透过庭院的椴树圆锥形的叶片看到笼罩着整个小镇的淡金色晨光,到了夜晚,月光透过窗格撒在桌台,周围安静得就像行驶在无边的大海之上。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生活。
静谧,悠然,几乎没有任何人会来打扰他,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张铺着天鹅绒床垫的柔软四柱床。
在这种一成不变的日程中,亚兰感觉生活的舵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手上,一切看似和在学塔没有什么不同。
除了...
除了每晚在浴室里,他会在热水的包裹下做之前艾米手把手教他的事情。
回忆起对方兴奋的目光,甜腻腻的呢喃,他就觉得浑身颤抖,热气腾腾。而当紫薇结束的时候,他又无法抑制地生出巨大的恐慌。
他感觉自己正陷在沼泽中,越挣扎下坠得越快。
水温渐凉,亚兰起身擦拭,并抽过一旁的外袍披上。
湿漉漉的头发顺着脖子洇湿领口,他用手指伸进发尾,边朝外走边抖落上面的水珠。
就在他在沙发上刚刚坐下的时候,一道白光猝然袭来,将他的双手牢牢固定在脑后。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可以躲着我,无论是什么样的心情,都必须要告诉我...”
湿哒哒的头发还停留在指缝间,亚兰听到熟悉的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难道只有我记得你当时答应过我的这件事吗?”
声音的主人走到他的面前,直接跨坐在他的腿上。
亚兰呼吸险些停滞。
他撇过头去,拒绝看她。
但艾米不给他这个机会,她捏着他的下巴让他转过来,而被捆住双手的亚兰无法做任何抵抗。
“好了。告诉我吧,为什么又要躲我?”
头发还在往下滴水,亚兰感觉胸口潮湿得就像一场连绵未停的雨。
【??作者有话说】
关于亚兰生气这件事是这样的。
其他男人都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但只有亚兰是那种会问出“所以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