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就是两个结果,要么神说要她死,米迦尔继续天南地北地追杀那个小领主,不过依据前几次的失败,估计他会亲自出马;要么神说是祂搞错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从此那个叫艾米的小领主就犹如一片风吹过的落叶一样从他的生活消失。
沙利希恩闭上眼睛,烦躁仍然不止。
第二天,神降仪式上的圣子眼圈乌黑,几乎每个神官看到他都皱起了眉头。
最后是修女拼命用热毛巾在他的下眼湿敷,才在仪式正式开始前稍微掩盖了一二。
又是一堆无聊又琐碎的仪式流程,沙利希恩拼命忍住打哈欠的冲动,因为困顿眼皮无力地耷拉着,甚至连他最喜欢的“听听老头们最近的欲望”这种活动都没勾起他的兴趣。那些乱七八糟的心声嗡嗡嗡得,让他更想睡觉了。
仪式在圣堂举行,这天圣殿会全部关闭全部的接待室,不允许任何除了神官和修女之外的人进入,而有资格能留在仪式现场的,更是只有五人。
因为这次是临时申请的,所以只有中央圣殿的神官来参加。
等到竖琴在法力的作用下弹奏起《祝圣曲》的时候,白色的光点连成细细的丝线,在圣子身上整个缠绕。
按照上次的经验,等到曲演奏完成,神就会降临。
乐曲已经到了第二小节,沙利希恩在心底轻轻数着节拍,他看到自己的哥哥神色莫辨的脸站在下方同样注视着一旁的竖琴。
亲爱的哥哥,这个时候,你想的是什么呢?
你所期待的,你的神的回应,是“杀了她”的肯定,还是“这一切就此结束”的否定呢?
可惜米迦尔离他太远,无法听到他心底的声音。
乐曲进入了第四小节,沙利希恩已经放松下来,等待那个十分不礼貌的光明神再次来他的躯壳里“做客”。
就在音乐即将停止的时候,他忽然产生了一个念头。
他还记得自己像一块布丁一样滑嫩的意识被挤走的感觉,那是一种十分具象化的感受,具体到他觉得如果的意识中有一双手,就能牢牢将滑溜的布丁按在原处,挤走那股威压。
也许他确实可以守住自己的意识。
答案并不是只有是、否,还有可能是“或”。光明神有可能不会应召而降临,到时候米迦尔会怎么选择?
太有趣了,这样一个毫无欲念的人,也会在心底有期待的答案吗?
沙利希恩突然很想知道。
当神不回应他的问题时,他会选择怎么做?如果一个人选择根据银币的正反面来做决定,那么实际上,在抛出去等待它落下的那刻,他的心底就已经有了答案。
于是沙利希恩决定迎面对抗光明神的降临。
当然,他想,他只不过想让这银币掉下来得更慢些罢了。
熟悉的威压逐渐降临,沙利希恩将自己长久以来听到的所有欲念塞进了意识的周围,将那块柔软的布丁固定住,他开始清晰地感觉到和那股威压对抗的痛苦。
他全身颤抖,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喉间溢出低不可闻的痛苦的呻.吟。
太痛了。
他虽然还不得而知米迦尔的想法,但却在此刻清晰地知道自己的选择是什么了在银币落下之前,他不想让艾米死,也不想让她从此和自己再无关系。
他想要的,就是让银币就这么停在空中而已。
不知过了多久,当疼痛甚至成为一种惯性之后,那股神秘的威压忽然地就退却消失了。
意识逐渐回笼。
沙利希恩这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几乎要将袍子汗湿了,大脑的任何思考都会带来若隐若现的似乎是幻想般的剧烈疼痛。
他缓缓睁开眼,咬着牙说出了之前几次神降仪式的台词。
“神未能听召降临。”
几乎所有人都露出意料之中的表情。
在圣殿的历史上,神降几十年未出现都是常有的事,这才几个月过去,神就再次降临了,才奇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