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佟芷兰自然早就想过的。
想要莫名其妙塞个宫女进来是绝不能,但叫医女充作额娘的婢女进来把个脉的功夫还是没问题的,只要她开口,不出两日她额娘就能带人进来,可是这个念头搁在心里转了几百回,终究她还是放弃了。
“一旦我提出这个要求,家里必定会产生怀疑,倘若结果不过是我自己多思多虑倒也罢了,但凡真查出点什么问题……以我阿玛额娘那个性子,届时指不定还要闹腾成什么样子呢,那可真就是撕破脸皮了。”
这理由乍一听十分有道理,但林诗语却知道,说到底还是佟芷兰自个儿心里害怕,怕当真验证出来了那结果会无法承受。
若不然,哪怕趁着她家玉儿进宫时带人来瞧一眼也并非多难的事,佟芷兰当真就想不到吗?不可能的,只是宁可选择自欺欺人罢了。
犹豫了几番,林诗语终究也还是没戳破她,假装不曾想到还有其他方法。
佟芷兰暗暗松了口气,岔开话题说道:“秀女都已入宫了,你妹妹那里你不必担心,我特意吩咐过单嬷嬷多多照看了,就跟我表妹住在一个屋里,我那表妹的性子……说得好听些是柔顺温婉,说句大实话就是个绵软没脾气的,莫说主动挑事了,便是旁人拿针扎她一下她都不带反抗的。”
“你表妹?是你舅舅家的姑娘?”难不成就是隆科多那个倒八辈子血霉的嫡妻小赫舍里氏?
“可不正是,关系极亲的亲表妹。”佟芷兰只当是唠家常呢,就随口说道:“那丫头的性子太过绵软,搁谁家也撑不起当家太太的门面来,自个儿不被小妾活吃了都算是万幸了,思来想去索性就叫她嫁给我弟弟也罢,日后婆婆就是亲姑姑,弟弟也是亲表哥,亲上加亲再好不过。”
得,这还真是。
林诗语的心情就变得微妙复杂了。
一家子亲骨肉是不假,可到头来又落了个什么下场呢?亲表哥纵容小妾将她活活折磨成人彘,亲姑姑在旁袖手旁观一心只有儿子,说他们冷血都不足以形容,简直就如同魔鬼一般!
何为人彘呢?那是当年吕后为了报复戚夫人弄出来的一种极其惨无人道的酷刑,便是将人的四肢砍去,挖出眼睛使其失明,以铜注耳使其失聪,灌药割舌使其不能言语,而后割掉鼻子、划花脸蛋、剃光毛发并涂抹药物使毛发再不能生长,最后再将其丢弃于茅房任其慢慢痛苦咽气。
仅仅只是想想那副画面就足以令人心惊胆寒,何止是惨无人道呢?根本就无法用任何语言来形容。
更加令人作呕心寒的是,那个小妾原来还是她自己亲爹的小妾,娘家父母当真就对她的遭遇丝毫不知情吗?不可能的,说到底也不过是忌惮于佟家的权势选择装聋作哑牺牲一个女儿罢了。
如此一个性格软弱怯懦的姑娘,到头来却是被自己最信任的娘家婆家一起给害死了,以那样惨绝人寰的方式。
“贵妃娘娘?这是又想什么呢?”
“嗯?”林诗语猛地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原还说生完孩子要将先前被你们赢走的银子都连本带息讨回来,谁想如今这脑子倒是比那会儿更钝了,还时不时总爱走神发懵……看来我这银子是别想赢回来了。”
佟芷兰就笑道:“怕什么?咱们赢宜嫔的去。”
好家伙,这就尽可着孕妇坑呢?
林诗语忍不住也笑出声来,身旁的小子许是被惊着了,那淡淡的小眉头又皱了起来,小嘴儿也抿得死死的,明明就这么屁大点的一个小奶娃娃,愣是浑身都散发着一股“爷很不爽”的气息。
“臭小子,人不大脾气倒不小。”林诗语不禁咕哝了一句,手轻轻拍着他哄睡,声音也随之压低了下来,“照你这样说,你们两家是已经将婚事定下了?”
佟芷兰点点头,“等着大选结束就该张罗起来了。”
这可就难办了,能有什么法子将那可怜的小姑娘拉出火坑呢?况且就是没了她,那是不是又还会有另一个无辜的小姑娘掉进火坑?
林诗语就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