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尔只是尊重她。

不动苍生,又能动谁?

只剩得自己随她而去了。

但为什?么死不去呢?为何一遍遍碾碎自己经脉也断送不了这条烂命呢?

总有股奇异的力量将她心脉护住,让她求死不能。

越尔有大抵猜过。

或许,或许。

她不愿想了,若再?深思?,或许会有什?么东西彻底崩盘。

恨自己吧,怪她没能保护好师姐。

这样恨意在她苟延残喘的三?百年里,一遍遍在脑中回荡,终于在见到祝卿安时彻底爆发。

师姐原来是没死的。

她怎么就不能再?晚一点儿自毁?

再?晚一点儿,是不是就能再?见师姐一面?了。

越尔难忍悔恨。

多可笑啊,多荒谬啊。

怎么就不能再?晚一点儿呢。

血自那孩子?颈间淌下?时,红得触目惊心,恍若当年师姐死在自己怀里的模样。

越尔忍不住慌了神。

她对?这孩子?下?不了手。

这是师姐留给自己唯一的东西了。

徒儿与师姐是不一样的,越尔自把这姑娘带在身边,便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件事。

她确实在某些地方会找到那么点相似之处。

可这两人性子?相差太大,只一对?上眼就能瞧出来。

她还是痛,痛于师姐当真回不来。

可又荒谬地从养孩子?这事身上找回来那么些生的希望。

养着吧。

自己好似也没别的事好做了。

越尔从来没同这姑娘说过。

在无数次午夜梦回的惊魂不定里,她都会去隔壁瞧一瞧这孩子?的睡颜。

很神奇的,她莫名发现祝卿安对?她而言有一股微妙的安抚之意。

只消是看见,就觉着一切都安定下?来。

一直养着,似乎也不错。

越尔一开始对?她没有什?么绮念。

或许只是一种对?于同类的惺惺相惜。

她们?都由师姐养大,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人。

有时甚至因为这点相似,还会对?其生出点厌恶来。

尽管她这一把年纪,还与一个?半大小孩相提并?论?实在不合适。

但用这去形象她的心境的确有些贴切。

什?么时候变了味道?

越尔抱着她略有恍惚。

是在无数次相处中的视线交融之时,还是在这姑娘一声声名为师尊的呼唤里?

很难寻出一个?源头。

而后经历多了,久不曾提的心伤似乎真的在这姑娘长久的爱下?渐渐被抚平。

心动很容易,动情很难。

但她依旧在不知何时何地,不可遏制地爱上了祝卿安。

好难,但好像又不那么难,怎么会不喜欢徒儿呢?

“不必担心,就算你现儿宣告九州,上清宗的护山大阵也能轻而易举挡得住那些宗门。”

她说得笃定,眸光在祝卿安瞧不见的地方泛沉。

“祖师娘娘的庇护也不是说笑而已,更何况就算她们?知道又如何呢,有为师在这儿,无人敢来伤你。”

越尔又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