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尔站于阵眼中,凤眸低垂,两指相并抬于身前,正夹一张黄符。
随着她低声咒起,黄符倏然腾燃起来,火光烈烈作响,飞快烧尽。
女人衣袂纷飞,周身有好几道符箓萦绕,似锁链将?她镇在阵中,接连燃起,烧落一地灰烬。
飞灰如有灵,纷纷扬扬填补了地上的纹路。
越尔沉眸,取出那?截断玉,伸出掌心?,贴于其上。
她深吸气闭目,手用力一划,血色顺玉飞出,自手沿滑落,滴滴答答淌下来。
越尔眉略蹙了一瞬,很快又强压下去,捏着玉催出血水,尽数滴于身前。
涂山霁的确对八卦盘下了禁制,不得衍算个人劫数。
但不是不能。
越尔睁开眼,眸光晦暗盯着眼前被血濡湿一片的阵法中心?,扯出一点笑。
只需用对方法,虽然算不了劫数,但寻到?一人方位还是十分简单的。
她跟涂山霁学过一段时间的衍算之术,在此事上可以?说是天赋异禀,很奇怪,就像是她能触摸到?天道一丝规则般,每回衍算都非常准确。
可太准确了。
涂山霁不愿再教她,说是她执念颇重,不适合此术,只要她一日学不会放手,便一日不能学这衍算之术。
可笑,执念难道比天赋重要?
越尔不再想那?个女人,只缓缓催动阵法,她十八年前出关,便催动过此阵一次,只为了找长珏的去处。
这回……她也一样能用此阵来推算祝卿安的方位。
女人颂念咒语,眉头却愈拧愈紧,终于身子崩到?极致之时,她唇边猛然溢出一口血,身形晃荡一瞬。
怎么回事?
为何推算徒儿方位会受到?如此大的阻力?
像是有谁在阻止她。
越尔胸口闷痛,却不肯停手,只抹去那?点血渍,掌心?愈发用力,本停滞的血再度淌出来。
此次逼出的心?头血太多,她的唇色也逐渐发白,但那?阵掩盖在阵上的迷雾反倒更加浓郁,直教她看不清情势。
为何会如此,究竟是谁在拦她。
越尔呼吸渐不畅,九州之大,人在其中如同大海之水,只要不显出其踪迹,是断然找不到?的。
她琉璃眸子微缩,不敢想这个结果,可人越不敢想什么,就越会去思考什么。
只一想到?自己或许再见不到?徒儿,越尔就阵阵恐慌,如今她才终于发现,早在多年的亲密相处间,她已无?可救药地习惯了祝卿安的存在。
无?数次润物无?声的体贴,无?数次悄然无?觉的对视,丝丝缕缕融入她的生活之中,已然与她合作一体,拥有时不曾发觉。
可当对方狠下心?来一刀两断离去之时,就像是把她的魂也撕扯下来一半,再回头去看
好空。
原来她的过往里,填满了对方的身影。
以?至于完全?没有想过,原来徒儿也会离开。
原来那?个向来会将?目光凝于自己身上,毫无?保留对她献出满腔热忱的姑娘也会离开。
如此决绝,甚至连道别都不曾留给?她。
越尔一瞬眼尾落下一道水痕,滚烫滑落,直烧入她心?尖,疼得厉害。
原来祝卿安也会走。
人就是这般,唯有失去了才知晓曾经拥有过的东西有多珍贵,回想起往日自己的敷衍,只会追悔莫及,疯一般想去将?这点儿好找回来。
可真能找回来吗?
越尔才想到?一丝,就猛然将?思绪拉回来。
可以?,定?然可以?,是她错了,她知晓自己错了,都怪她对徒儿如此不上心?,才会让这姑娘走掉。
越尔这时并没有意识到?,祝卿安出走从?不是因为她没能看住,而是因为她从?始至终的敷衍和冷落。
连这都没能发觉,又如何能挽回绝情之人的心?呢?
但她此刻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