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程半天没回到回应,知道自己没猜错,气得直接把电话挂了。
车子停得很巧,前方正好有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便利店,他进门去拿了瓶水。
付钱的时候,随口问了句:“有冰的吗?”
收银员看了眼他身上厚实的外套,强忍着给他白眼的冲动,训练有致地扬起微笑:“不好意思,没有。”
贺程一口气喝了大半瓶水,燥意还没剔除干净,一安静下来,脑子里又闪过自己刚才不受控制亲上夏砚的画面。
这种如饥似渴像喝了春/药一样的感觉,他大概知道是为什么。
——以往的每次,他都只是“程晨橙”,过程再激烈,黑夜过去,一切也只会被抹去,除了自己,没人会记得。
——而这次,他终于只是“贺程”,总算能够,窥见天光。
——吻虽不含任何情/欲,却比任何一次都要让人感到疯狂。
车暂时没法开——里头有夏砚的味道,那是导致一切失控的来源。
贺程扔了水瓶,转身又进了便利店。
出来时,手上多了一大袋东西。
他随手拆了包薯片,咔嚓咬下一片的时候,抬脚朝来时的方向走去。
大冬天的,这个点还一个人在大街上散步的,贺程觉得,估计也就自己了。
……
满心的火热,终究还是没法对抗空气中一阵冷过一阵的寒意。
贺程冷静下来时,发现自己现在站的地方有些眼熟。
仔细一看,喔,再往前走几百米,就能看见夏砚所在的小区了。
他伸手往袋子里摸去,只摸了一手的空气——东西已经被他吃光了。
贺程停住脚,往前还是往后?是个足够深奥的问题。
最后,他掏出手机,打开了和程晨橙的聊天框。
“单数往回走,双数往前去。”
自言自语一句,伸指按下了能决定今晚这段旅程终点的图标。
网真卡。
盯着屏幕中不断转动的骰子,贺程腹谤一句。
骰停,尘埃落定。
他叹了口气,把手机塞回兜里,转身的时候,看见了背后的另一家便利店。
刚才的樱花味薯片,味道不错。
……
夏砚睡不着,一闭上眼,就是那魔怔一般的画面。
紧接着,耳朵里会响起贺程车上说过的,能将人一下从天堂打入地狱的话。
贺程没有错,这一切的根源,只是在他。
比起和贺程形同陌路,两人现在还能够继续做朋友,情况已经是很好的了。
想是这么想,夏砚却十分清楚,他还是没办法就这么安慰自己。
如果没有贺程的那条微信,他大概也会把贺程的话当真,现在估计早已安然地睡过去了。
夏砚不是个多愁善感的人,这一刻,却没法不悲观,过了今天,他和贺程应该连朋友都做不好了吧?
负面情绪在脑中交织成一道网,他实在躺不住,睁开眼,摸黑下了床。
水杯里的水没了,他拿上水杯,趿拉着拖鞋走出门。
屋子里很安静,骤然响起的门铃声,很是突兀。
夏砚脚步一顿,这个点,会是什么人?
门铃又响起,有一种午夜凶铃的阴森感。
他脚步一顿,咬咬牙,还是走去了玄关。
紧张地把脑袋探到猫眼前,眯着眼看了一下。
外面的人不打算再按,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身就要走,夏砚猛地将门打开,颤声叫住他:“贺程?!”
青年转过身,看着他有些窘迫地挠挠头,说:“我想着按三下,如果你睡了,我就走。”
夏砚眼眶发涩:“你怎么还没回去?”
贺程眨眨眼,笑似春风拂过桃花盛绽:“我该和你说一声晚安再走。”
“说”字,咬音重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