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游起身?,捞起凌凌漆,小心翼翼地往后退,退到自己的床位边,他黑黝黝的眼睛注视着?一动不动的教习。

他慢慢掀开了被子,躺了进去。

“吱呀”门悄悄地被推开了,被挡在门外?的月光泼洒进房内。

教习的脚步声静悄悄的,混合着?孩子们规律的吐息声显得异常诡异。

阴影落在燕游白净的脸上。

冰冷而柔软的手抚过他的脸侧,带起一层细小的鸡皮疙瘩。

燕游听见那个身?份未知的教习疑惑的嘟囔声,可惜他什么都没能听清,睡意?正如潮水般席卷而来?,他的神经并未感觉到危险,反而感到难得的舒适与惬意?。

燕游闭上了眼,沉入梦乡。

***

昨日曲风吟大喊,县城里的人都长着?一张脸,那张脸温文尔雅,一副书生面孔。

燕游瞬间就?想到了书院里的礼堂。

虽然他也就?偶尔来?书院点个卯,但他好歹也在这?里上过两天学。

燕游是个脸盲重?度患者,记人脸还不如让他记北*地铁线路图,后面那个还容易些许。

但脸盲到连雕像的脸都记不清的话,也着?实好笑?,这?种经历也很难让燕游忘却。

燕游的记忆里,学校的礼堂有?一座圣人雕像。

如果县城中非要选择一张脸去扮演的话,唯有?那座全县城敬仰的圣人脸才有?资格。

要知道,大部分典籍之中都不存在现代化的标点,所有?人的理解都有?可能随着?句式不同划分产生偏差。

前世里一个极其有?名的经典例子就?是“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

不同的断句,包罗不同的治政思想,教授学生的教师采用的必然是他支持的思想。

而在书院之中,每一本经的注释解读,皆来?自于礼堂内的圣人。

这?是个极其重?要的人物。

整个县城都充斥着?这?位的痕迹。

整座县城里的人只有?在春祭之时才能看?见圣人像,其余时候皆不可视。

当然,燕游自己去过很多次存放圣人像的礼堂,经常在圣人像脚下玩耍,倒也未曾见过什么特别之处。

但现下燕游给曲风吟一说君子脸一事,难免好奇心起,便打?算去瞧瞧。

于是,他们这?两个,一个对诡经验不足的半吊子,一个唯物主义的小孩,就?这?样进了书院,去寻找那位圣人。

初次带曲风吟来?书院,需要七拐八绕,燕游需要瞒上一手。

可如今已然结成同盟,燕游便不装了。

大刀阔斧带着?个锦衣卫直接走了书院正门。

书院的看?门人正呆滞地坐在门边的小亭。

燕游跑过去,抬起头微笑?:“叔叔,我是县城的新县长,这?次特地来?参观一下县城里唯一的书院。”

看?门人缓缓眨了眨眼,像是不怎么聪明的样子,重?复道:“新县长?那旧县长呢?”

燕游骗人的时候面不改色,心不跳:“旧县长升官了,接下来?由我接手县城。”

看?门人慢吞吞地点了点头:“新县长好。”

燕游颇具大将风范地点了点头。

他招呼着?曲风吟一起进书院。

看?门人注视他们的背影片刻,突然喊道:“新县长,我们以?后都仰仗你了!”

燕游讶异地扭头,只见看?门人不知何?时人已经站到到了亭子的边缘,他的脸模糊不清,只能感受到那股视线在燕游身?上。

燕游沉默片刻,寂静的空气在流动,他大声应道:“我明白的!”

模糊的视线里,看?门人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燕游与曲风吟对视一眼,二人皆感到了些许古怪,但人来?都来?了,不去调查一下也说不过去,二人硬着?头皮走下去。

此刻正值清晨。

书院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