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世界上?这种人真的存在吗?
谢静和的眼前?闪过一个挡住他的背影。
“你?能否站在我的身前??”幼时的谢静和与十八岁的谢静和重叠,他注视着眼前?一直坚定不移的少年,轻声询问?道:“再对我说一句‘毋需担忧’呢?”
若是得?不到那?个正确的答案,谢静和愿意重复自己的问?题十遍,百遍,千遍,万遍,一直跟在他身边。
楚淞君给了一段长久的沉默,而后开口道:“大理?寺有空闲的人不多,但是谢氏上?门自首,定然抽出空来接待,若是你?不嫌弃,还可与司徒兄弟关对门。”
他记得他们关系还不错。
“司徒兄弟?”谢静和语气奇怪地重复了一遍:“司徒峥,和司徒嵘?”
“没错,他们?也在,你们可以聊聊天。”
楚淞君平淡地回应道,顺手把一直贴在他颊边,蹭得他发痒的鹦鹉拨开了点,小灵却不乐意,急忙又贴了上?去。
“他们?是自己来的吗?”谢静和轻飘飘道:“我还带着我父亲。”
“……被我抓进?来。”楚淞君回复道。
“哦,被抓进?来的,不是自己来的啊。”谢静和又道。
楚淞君有些奇怪地瞄了谢静和一眼,隐隐觉得?他刚刚那?句话多少有些奇怪,但是谢静和过去说得?怪话多了去了,倒也不足为奇。
谢静和说完,手又伸了过来:“给我戴上?镣铐吧。”
楚淞君朝两边示意,大理?寺中人连忙上?前?要?为自己找上?门来的谢氏公?子戴上?镣铐。
谢静和手往外一别,注视着楚淞君:“你?抓我吧。”
楚淞君的眼神?落在谢静和的双手之上?,定了半晌,回答道:“所有人都是一样的。”
“不!你?抓我!你?都抓了司徒了!我为何不可?”谢静和有些着急:“我就站在你?的面前?!”
楚淞君深深看了他一眼。
太?复杂了,哪怕是极其敏锐的谢静和一时间也无法?分辨里面到底有什么,他只顾再上?前?一步:“司徒不过是小人,是莽夫!只尊崇强权力量的傻子!”
“住嘴!”楚淞君拧着眉道。
“你?…….”谢静和眼圈生生红了一圈,但他却立刻欣喜起来,楚淞君与他走得?近,谢静和什么都和楚淞君说过,谢氏的能力要?靠祖训发动,自是事?事?尊崇,万事?小心,其中一句“雅言”,便是告诫谢氏子弟莫要?说粗鄙之言,楚淞君自然也是清楚的。
“你?在关心我,对不对?不要?紧的,这些都不要?紧!祖训不过是一团糟粕!一沓废纸!”
“听?我说。”楚淞君道,他看着谢静和,一如十年前?那?般平静。
他清泠泠的目光如同一柄刀,能够一点一点剖开谢静和的心,谢静和不自觉地沉默下?来。
“你?冷静些,你?看,你?把你?自己搞得?一团糟,在进?牢狱之前?,先在门口透透气吧。”
“……”
谢静和说不出话。
楚淞君一直是一个始终将所有人看成人的人,而那?种人眼瞳深处必然藏着如蜜般流淌的温柔,谢静和曾经触摸过,明白刚才那?句话就是楚淞君给他的,最?温柔的决断语,他已经被推出了楚淞君的保护范围内。
此刻他的心中,一种极其深重的悲伤,一种极其浓厚的不安,如同摧天折地的海啸正在宣泄,可谢静和却只能静静地站在原地。
“再见。”楚淞君拢了拢肩上?的鹦鹉绕开了谢静和,正要?奔赴去下?一个地方。
“等?等?”
楚淞君一顿,手下?意识地躲开了谢静和拉上?来的手。
谢静和的眼框仍是红的,却褪去了方才那?种轻盈感,他的五官难以抑制地抽动扭曲起来,他的喉结难以抑制地滚动,哪里都有一种有如孩童般的无助:“我只是习惯了,只是…….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