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噼里啪啦的在下着雨，破庙四角也在漏雨，不过因为生着一团篝火，倒是能驱散一些寒意。

萧靥自那天被郭啸带回来之后，就一直昏迷不醒。但他却还记得郭啸，知道应当是他救的自己。

郭啸坐在篝火旁边，见着那群乞儿围着他，便没有过去，现在醒来的萧靥，忽然望了过来，郭啸被他那漂亮的眼睛一望，就有些不自然的收回目光，掰弄起手里的那根草茎了。

“多谢你救了我。”萧靥恢复了些力气之后，走到了郭啸身边。

郭啸方才远远的看了他一眼，都觉得什么要被他摄走，现在他站在自己面前，更不敢抬头去瞧了。

萧靥想从身上搜些钱财出来，却发现如今自己身无长物，“我现在没有什么能给你的，等我……”

“先垫垫肚子。”坐在篝火旁的郭啸，将烤热的馒头，递了过去。

这一回，萧靥没有再拒绝，在他面前坐下来，听着外面雨声，低低说了句，“谢谢。”

……

萧靥在破庙里住了下来，他本来就是无家可归，与一群乞儿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

不过他毕竟不是身世悲惨，乞讨度日的乞丐，他在秀坊除了武艺，琴棋书画也学的颇有造诣。等到那些乞儿沿街乞讨回来，他还会教他们读书识字。

一段时间下来，那些本来只与郭啸亲近的乞儿，都围在他身边，一口一个“萧哥哥”的叫。郭啸躲在树上，透过树叶的缝隙，看了眼被乞儿环绕的萧靥，唇角悄悄掀了起来。

萧靥对人有防范之心，对这半大的孩子却没有，他与乞儿厮混在一起，听他们悲惨身世，心中不胜悲悯，平日里对他们越发照拂起来。只是没钱，办什么也不方便，于是他在那些乞儿白日外出行乞时，找了家卖文房四宝的书斋，谋了份儿抄书的差事，只是因为他去时，脸上涂了黑灰，书斋主人不信他能识字写字，等萧靥当着他的面落笔，他才松口将差事交给他。以后，萧靥每日带了宣纸回破庙里，抄上一下午，也能换半两银子。

因为他字体清隽，又有风骨，书斋主人猜他是家道中落的文人，起了爱才之心，几次说替他寻觅住处，都被萧靥拒绝了。

倒不是萧靥清高傲慢，只是他恐于旁人施舍的恩情。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一晃眼，萧靥在那破庙里已经住了一个月了，抄书也抄了半月有余。他将赚的钱，拿了些给木匠，让他将破庙屋檐翻修了一下，虽不至太精致，但也免了以后下雨天四处漏水的窘迫。

后来他见乞儿们衣服破破烂烂，又买了针线，抄完书，有空时，就帮他们缝缝补补。这些乞儿，多是父母早亡，才沦落到这种境地的，现在遇见萧靥这样温柔的人，便如同见了爹娘兄长一样。萧靥在书斋抄书，也积攒了一些钱，他本欲将那笔银子交给郭啸，只是近来都没有见过他。问那些乞儿，那些乞儿吮，“师兄他早前就说要走了。”

另一个乞儿说，“师兄说他玩回君山，以后有新的师兄，来照顾我们，叫我们不要伤心。”

“那他现在走了吗？”萧靥问。

谁也说不上来，半晌之后，一个乞儿嘟哝，“应该还没走吧？我上午在城西，还看见他了。”

萧靥这才安心。若是不能偿人恩情，他心中怕是会一直有一根刺。

正在此时，门口踉踉跄跄跑进来一个乞儿，四处找郭啸的踪迹，萧靥放下手中的笔，拉住他问，“怎么了？”

“是小果子，小果子被人抓走了！”

祸国【24】

平日里小乞丐们遭人欺负，都是郭啸出面，如今他不在这里，只剩下萧靥年纪最长。

“怎么回事？带我去看看。”

这些乞丐中，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二岁，他们在大事面前，哪有什么主见？现在又找不到郭啸，便只能带萧靥去了。

萧靥到了市集里，见小果子被一个脸上有癩疤的男人捉着细弱的胳膊，眼睛哭的红红的，抓着个讨饭的碗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