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筠无可无不可,只随意点了点头。蒋妈忙进了浴房,打开两边冷热水管子,待水放好了,她方才进去脱了衣裳,将身浸泡在浴缸里,只是双手抱膝,怔怔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到外头传来汽车“叭叭”的喇叭声。幼筠一下站起来,身上的水也顾不上揩干,抓起浴袍披上。手里胡乱系着带子,跑得太快,却是差点踩在水洼上滑倒。

她匆匆忙忙地跑出去,果然是凌弈深回来了。

他周身清冷,挺拔如一株疏离于人群之外的苍松,永远都是那般教人不敢触及。但幼筠感觉的出来,眼下他心情很好,她抿了抿唇,凌弈深已看见了她,道:

“你这孩子,怎么鞋都没穿就跑出来了。”

……孩子,她最不喜欢的就是他把自己当做小孩。

凌弈深走上前来,见她头发也是湿漉漉的,浴袍下的手腕还在滴水,眉峰便拧了起来,道:

“蒋妈,给小姐拿拖鞋过来。”

又拉她到沙发上坐下,接过毛巾,慢慢给她擦着头发,幼筠道:

“舅舅,你跟方小姐出去的吗?你是不是……要和她结婚了。”

这位方小姐原是金大校长给凌弈深介绍的,上半年刚从美国留学回来,马上也要进金陵大学教书。

凌弈深今年已经二十九岁,身边的同龄人早已结婚生子,有的孩子都快上小学了。他这么多年却始终孑然一身,别说凌家人,就连他的朋友们也替他着急。

凌弈深手上不停,轻轻给她梳理着发丝:

“你想不想舅舅结婚?”

幼筠垂着眼,片刻后,抬起头来笑道:

“我当然希望舅舅过得幸福。”

他似乎也笑了一下,揉了揉她的发顶:

“好了,快去睡罢。”

幼筠站起来,衣襟不小心滑落下来,露出胸口大片的雪白肌肤。她忙把衣领拉了一下,又说:“舅舅晚安。”

凌弈深点了点头,并没有多看她,上楼之前,只听到他吩咐蒋妈:

“明天我不在家里,早上别忘了叫小姐起床上学。”

阿香:领导夹菜我转桌

€眉目传情

果然,次日一大早凌弈深就出门去了,伺候他的听差说:

“说是有个什么展览,方小姐请先生去的,要去一天呢。”

幼筠早饭只胡乱吃了几块饼干,便坐上汽车。婆婆企d鹅群:一/一六d五二四、二八五

她如今在一家教会女校里念中学三年级,学校里有不少洋人家庭的女孩子,其中一个叫茱莉的和幼筠关系最好,一见她来了,便拉她到一旁,把一只信封塞给她:

“菲碧,有人给你的,拆开看看。”

幼筠看那信封是粉红色,法国样式,犄角还画着一朵玫瑰花,将信封往桌上一放:

“我不看,准又是那人的恶作剧。”

原来他们学校虽是女校,但附近便是一所男子中学,这些学生青春少艾,正在情窦初开之际,彼此虽只是在校门口来往时略微接触,仍不免发生些眉目传情之事。

这其中就有一个叫齐彦之的男学生,他是总理的小儿子,今年才只十七岁,生得亦是俊秀风流。偏不知哪一次瞧见了幼筠芳容,便对她上了心,三五不时地就送一封信来,只是幼筠从没拆开过。

茱莉道:“你为什么不拆?就算你不喜欢他,拆开看了,也可以写信拒绝他。”

她虽是中国出生,中国长大的洋孩子,这么多年了,到底也没学会中国人的含蓄。

幼筠道:“傻瓜,我不能给他写信的。再说若是让舅舅知道,准要说我。”

茱莉一耸肩:“开口闭口都是你舅舅,难道以后你找寻爱人,也要向你舅舅报告?”

“要不是知道他是你舅舅,我真要怀疑你喜欢他了。”

她本是无心之语,却正巧说中幼筠的心事。

她想到昨晚舅甥两人的对话,想到那位方小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