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霍然转身,快步朝他走过来。
穆靖川立刻意识到她想做什么,急忙弯腰,但他浑身都在疼痛,根本提不起一丝力气,只能看着她半蹲下去,把水杯和笔一一捡起,放在了他面前。
“你来口述,我给你写。”
“……我不用你可怜。”
“我懒得可怜你。”她的声音很淡。
“你害死了我爸爸,我恨你一辈子。但你戒瘾成功我才能走,所以我希望你快点康复,不要浪费我们彼此的时间。”
说完,漪澜一把拽过信纸,拖了张椅子在桌旁坐下,蘸了蘸墨水,只等他开口。
屋中只有桌上一架小金钟咯吱咯吱地响着,许久,方才听到他略微低哑的声音:
“明宣台鉴,近闻你与子文争执一事……”
沙沙沙……娟秀的笔迹飞快浮现在纸页上,写着写着,穆靖川有些恍神。
他想起小时候曾听老妈子们说,他还没有出生时,母亲身体还好,她与父亲的恩爱人尽皆知,将领们习惯看到大帅给他们的信件上写着一手簪花小楷,因为那都是夫人的笔迹。
但是后来,他们还是生疏了。POPO裙:824……66¥40#96
母亲接连产下两个女孩又接连早夭,她就像日渐萎败的花朵,娇妍不在,只余晦暗。而父亲的官越做越大,权力越来越多,姨太太也娶了一个又一个。
及至她终于生下一个男婴,也将她的健康彻底摧毁。或许,是他害死了母亲罢……
忽然,他看到一缕碎发从漪澜的额角披了下来。
发尾挡着眼帘,她微微摇头,却腾不出手去理头发,他几乎想要帮她绾起,可又看到自己发抖的手指,还有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针眼。
……他还有什么资格去帮她绾发呢。
他已然需要她来怜悯,一支笔,一个拥抱……他什么也给不了她。
匆匆又是一个星期,这日何正方从昌州回来,一进门,便把江文平从侍从室里拽出来,悄悄拉到一旁。
“老江,怎么回事?怎么七少给我的信是女人写的?他身体还没好全,你们还由着他胡来?”
江文平却一撇嘴,笑嘻嘻地道:
“枉你还号称‘小诸葛’呢,连这手字都认不出来?”
“就是认不出来,你猜也能猜出来。除了那位,七少还会让谁替他写信?谁又敢?”
何正方这才恍然大悟,做了个口型,正是一个“谈”字。
江文平点点头,拿出烟卷衔上:
“七少的身体也大有起色,没想到克劳斯这老小子还找对人了。”
看到有小伙伴问某七怎么不卖惨追妻
事实上,以前卖惨都是套路,是心机
真正的惨痛,他反倒会藏起来,不会给任何人看
深夜惊变
原来自那日后,穆靖川给将领的信件或是电文批复,便都由漪澜代笔,只在落款盖着他的印章。
众人虽然疑惑,但从前老帅在的时候,类似的事也不是没有,老帅开机要会议的时候,姨太太还在旁边陪着烧烟呢。
有了漪澜的掩饰,他身体的异样除了两个医生,竟无一人得知。
他又让莱登加快戒瘾速度,从原本的三天一减注射量变成了一天一减,注射的吗啡虽然越来越少,可戒断反应也越来越严重。
轰隆!
半空电光闪过,黑漆漆的天幕都在那一道闪电下被瞬间照亮。只见大雨如同牵绳似的落在窗外的屋檐瓦片上。当空仿佛破了一个巨大的窟窿,轰雷阵阵,震得窗户都摇动不定。
今年的秋日本就多雨,但一直都是阴雨连绵,少有这般狂风骤雨之时,漪澜躺在床上,睡到半夜就被惊醒了,索性睁着双眼看着头顶的帐子,只觉雨声一阵紧似一阵。
忽然走廊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她翻了个身,又听到隔壁屋子里有人敲门、开门,还有低低的说话声。
与她紧邻的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