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智完全燃烧的一干二净,嘴巴好像不受控制似的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她现在好像被撕扯成了两个人,一个冷漠又理智的分析着,一个如同失去理智的泼妇般大声怒斥。

处刑人为什么会对无辜的人下手!就算他是没有登记过的咒术师,他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吗?!

不对。

她为什么会这么愤怒?

家入硝子心底满是茫然,她看到五条悟深深地看了自己一眼,视线却不受控制的落在了对面,看着夏油杰缓缓抬头,怀中人的样子也逐渐出现在视野中。

干净而清冷的,好似天上悬挂的月。

只是如今的月失去了原有的光辉,变得暗淡,双目紧紧闭合,让人无法看见那下面璀璨而夺目的金色流光。

让人无法再在那片朝阳中找到自己的影子。

家入硝子心底的茫然悄然散去,她好像忽然懂了。

她只是,在遗憾。

兀自偏离道路的杰义无反顾的走向黑暗,孤身一人去往了她们无法触及的地方。

然而在那样漆黑的道路上却缓缓升起了一轮骄阳,陪着他慢慢前行,温暖的光点亮了漆黑的道路,这才没有让这个别扭的家伙去往更深处的地方,也让她们隐隐能看到对方的背影。

只是现在,朝阳陨落,弯月也隐于雾中,被照亮的道路将再次重归深邃不见五指的漆黑,接下来的时间里她们将再也无法捕捉到这个人的身影,真正的,触不可及。

为什么啊她抬手捂住了眼睛,心底难以抑制的难过让喉咙像是被什么难咽的东西卡住了似的。她曾经庆幸过杰身边出现了这么一个人,让他不至于越走越远,但如今这份庆幸却让她越发难以自控感到悲伤。

亲手握住过光的人以后要怎么适应突然变黑的世界

五条悟抬起手,轻轻拍打着家入硝子的背脊,安抚着小声啜泣的女人。

处刑人?那边有些艰涩的疑问让他动作微顿,转动视线看了过去,看着对方将死去的青年抱着缓缓起身,五官僵硬,眸色深邃的找不出一点光亮的看了过来。

所以,是来杀我的咒术师?

所以,阿月是为了保护他和那些人战斗才会变成这样的?

之前忽视的东西在冷却下来的大脑中逐渐变得清晰,墙面斑驳的刀痕和裂纹,地上灼烧的痕迹,崩坏的墙体、难闻的恶臭,残留的灰烬以及用以保护他的火墙。

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夏油杰无法自控的长叹出声,眼眸微垂,望着怀中的人,心底感叹似的重复了一句。

原来是这样啊。

他的阿月,因为那些想要杀死他的咒术师们,为了保护他,最后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原来,是他的错啊

归根结底,一切的因果都是源于他,如果不是他,阿月现在还在家里,如果不是他私自行动,阿月还在家里等着他回去,如果不是因为他,阿月也不会和那些咒术师遇上。

如果不是他,即使阿月和那些人遇上也能全身而退,而不是死守在那里。

明明,应该死去的人是他才对。

夏油杰缓缓抬起头,仰望着乌云退去后碧蓝而无垢的天,看着那不掺任何杂质,纯粹而明媚的蓝色,带着席卷而来的疲惫,慢慢闭上了眼睛。

五条悟脸色猛地一沉,揽住家入硝子的肩膀带着人快速向后退了一段距离。突然乍起的狂风一瞬间形成龙卷,掀起了地面铺层的瓷砖,将周围茂密繁盛的枝叶刮落,被狂风席卷漫天飞舞,随后,枝叶如同被烈日点燃般突兀地燃烧起来,仿若白日里升起的繁星,带着橘红的光,如星火般散落。

悟,硝子。等风散去,空地四处映照着明微末的火光,被叫到名字的两人神情微微变化,目光凝重地看向对面的人以及他身后如烈焰般展翅的阴影。

抱歉,我要带阿月回家了。夏油杰温和的说着,语气一如既往,五条悟和家入硝子的心却一下子坠入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