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城外死人堆里,等到半夜就没命地往北跑,跑了一天一夜遇到人很多人往东去,我跟着他们走,不知不觉就到了镇州,义武节度使派了人在路上守着,凡是见了如我这般的逃兵就抓了,节度使把重兵陈列定州,在镇州只有一千府兵,再加我们几百逃兵,镇州此事每日让我们在城外看蛮族来了没有,偶尔来些蛮人,三五百人之数,都能吓整座城都在抖……裴大人,蛮族退了,他们竟然还要治我们的罪,可太原城破,是我们这些当兵吃饷的人让它破的吗?”
崔铁山环顾四周,目光划过那些西域的宝石、乌护的金器。
他笑了笑:“薛将军要给天使送礼,这些钱又是从哪里出的呢?不过是羌人的马,兵士的饷,汉民的民脂民膏,他在西北十几年,可没打过几次仗却在统万城里有这般府邸,我家元帅百战称雄,统御十几州,住的又是什么地方。今日见的小薛将军已经是在我在北疆之外见到的难得之才,您觉得他与我们泰阿将军相比又如何?小薛将军忠肝义胆,他做到明德将军是累功五百敌首,谁都要夸一句少年英才。可之前我们泰阿将军带两千人杀到绥州城下,杀敌何止千人,泰阿将军今年也不过二十七岁,要是在别处,早成天下名将,在北疆,却只是寻常,这便是最不寻常之处。”
裴道真不由默然,他突然惊觉,自己在北疆举目所见,几乎都称得上是豪杰人物,无人不杀敌,无人不流血,却非为了粮饷,只是为了自己和北疆。
因出身和身份,自己对薛惊河还有几分谦让,对卫莺歌可着实只敬其端方有度,未敬其功。
可她身后的功勋……本该天下敬之。
不求财物,不求扬名,北疆的将士们所作所为仿佛就只因是北疆的人。
北疆的,人。
崔铁山最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