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知无法说服自己的父母,他们顽固地认为,一个家庭,如果不开火,就不能称之为一个家。
她对掌管家庭财政的费妈说:“您把钱给我,我自己买东西,您买的未必称我的意。”
费妈觉得女儿说的不无道理,把自己给女儿办嫁妆的钱全数给了费霓。
费妈说:“这个收音机你也带走。”
“您和我爸听吧,我总不能回趟家把家里都扫荡空了。”
“这个收音机是小方买的,他让你爸转交给你,你爸……”
不用母亲说完,费霓也猜出来了,当时她和叶锋正在交往,为了不破坏她的好姻缘,她的父母撒了谎。
可那时候即使她知道收音机是方穆扬送的,也不会改变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可不敞亮吗?
这个家除了床,就是樟木箱子和缝纫机,靠墙摆着一只掉了漆的条案,条案上盖着一块白色的桌布,桌布上面放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一只玻璃壶和四个厚底玻璃杯。托盘旁边就是一个大玻璃瓶,里面插着几枝花,是这房间为数不多的亮色。
窗台上也是花,长在白色的花盆里,花都是费霓从家里移植来的。抬头,房顶也是白的,正中间是玻璃灯泡,费霓新换了一只瓦数很高的灯泡。
费妈对这房子实在说不上个好字,“要是你邻居过来看你的新家,背地里不知道怎么笑话你。”
费霓说:“艰苦朴素还有错了?他们就算议论也不敢当着我的面。我要不知道,他们爱怎么想怎么想。”
费霓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却不能不在乎自己母亲的,她不得不安慰费妈,等方穆扬回来,做了新家具,这个家肯定会换个样子。
虽然费霓觉得现在也没多差劲。
“小方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他给你来信儿没有?”
“快回来了。”方穆扬走了一个多月,费霓一个电报也没收到。电报在这种状态下是稀缺资源,她知道,收不到才是好事。
费妈心里也为女儿着急,这才结婚几天,就分开了,无心收拾的也是可以理解的。
唯一不该的是把新房子都弄成白色,费妈虽然是无神论者,但还是觉得新房还是喜气一点好。
费家老两口又参观了费霓的灶台,发现这灶台对于费霓完全没有存在的意义。
他们将这理解为方穆扬不在费霓无心开火。
费霓送父母出门,费妈说:“跟我们一块回去吧,妈给你做好吃
的。”
“我还有点儿事要处理,晚上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