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静感觉自己的扣子被解开,她闭着眼感受他的手指。他离开医院前狠狠洗了手,手上还残留着香皂味。她想起之前的恋人,学
生时代很出风头的一个人,如今他的脸都变得模糊了,可他写给她的诗她还记得,那些诗现在想想都觉得肉麻,可当时竟没觉得,大概是因为他只对自己一个人这样,后来他提出跟她分手,她忘记了当时的心情,只记得自己说了声好,之后他竟然在她面前红了眼圈,说他想过较为容易的一种生活,她在那人眼泪掉下来之前及时转过了身,祝他幸福,她实在没有力气安慰他,更不想和他对着哭,那场面实在滑稽,她得留点力气干点儿别的。
就像现在她不准备把力气用在反抗上,她还等着结束了把刚才想的证明过程写了。
瞿桦从床上站起来,留穆静一个人敞着扣子躺在床上,他拉了薄毯给她盖上,坐着点了一支烟,穆静把毯子拉到脸上,忍不住地咳嗽。
瞿桦走的时候,屋里的灯开着,穆静躺在床上。
听到关门的声音,穆静扯开薄毯,一粒粒地把扣子系好。
衣柜里蜷曲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大概未来一周瞿桦都不会回来了。
她系好扣子,起来写刚才想的证明过程。
第二天吃早饭的时候,老瞿主动提出让穆静的弟弟过来住。
在老瞿看来,失去记忆不是什么大事,能力是可以培养的,别人培养不出来,他可以帮着培养培养。
穆静谢过了公公的好意,却没马上答应。她弟弟为救人受的伤,知青办和医院于情于理都有责任照顾他,他来到这里,就成了自己的拖油瓶,一个拖油瓶哪硬气得起来。不过她公公有一点说得对,弟弟跟她不一样,他通过救人改变了出身,恢复不恢复记忆都不要紧,那些记忆恢复了对他未必有好处。最重要的是恢复自理能力,靠别人终究不现实,最好还是她来。她在两者间犹豫。
第118章
接下来的一周,穆静都没有看到瞿桦。结婚的坏处之一,就是她原先的宿舍床位被分配给了别人,她现在只能躺在瞿桦的床上。卧室的门锁着,窗户开着,任窗外的风吹进来。
穆静最终决定,还是把弟弟接过来,等他有了自理能力,再让他离开,这也算间接为父母尽孝心了。弟弟躺在医院里,他们想要照顾也是有心无力。家里三个孩子,如今和父母联系最紧密的还是弟弟。弟弟一病,这个家就彻底散了。
她想起弟弟,费霓应该是离开他了,把信写到医院也不会人收,她要想把他接过来,必须得亲自回去一趟。就算弟弟没恢复记忆,在一块儿,彼此也是个安慰。记得以前,有别的大院男孩子跟着她找她搭讪,她弟弟见了,从背后拿弹弓偷袭人家,打完了就跑,他在家里被父亲练出来了,逃跑的功夫比打架的功夫还要好。她一直他会把自己照顾得很好。
她把接弟弟的时间定在奶奶手术之后。弟弟来了,自然要住在瞿家,为着这个,她必须得在瞿家做孝顺儿媳。她和瞿家人一样希望手术能成功,手术失败了,短时间里瞿家是没有心情欢迎一个拖油瓶的。
奶奶的手术是在一周后做的。
手术前,穆静没和瞿桦说上一句话,瞿桦甚至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他们已经一周都没说过话。穆静希望的是,瞿桦能够忽略她,这样她便能安心地工作,可她并不想得罪他。她根本不知道怎么得罪了他,她当时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是他把没系扣子的她留在房间,连话都没说一句就走了。她甚至有些后悔跟他结婚,揣摩他的心意是一件太过困难的事,而离婚的代价她是付不起的。
全家人等在手术室门外,手术最终是由瞿桦主刀,手术本来预计最多五个小时做完,结果门外的人等了八个小时。中间勤务员送来了食盒请他们用餐,穆静对婆婆说:“您多少吃一点。”而她自己完全没有吃饭的胃口。她的焦虑程度一点不输于瞿家人。
她的公公在手术室外踱步,踱得穆静心乱。老瞿本是不同意手术的,给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做这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