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下一秒，她柔和的掌心抚住我绷紧的面孔。

她改变了主意。稍作迟疑，她缓缓闭眼，睫毛颤动着，轻轻吻住了我。

转瞬之间，我把这个羽毛般的亲吻变换成地动山摇。

我捏紧钱宁的手，放在我的心脏上。

它只会为她这般剧烈地跳动，也只会为她疼。我毫无办法控制。

她能听到么？她愿意感受到么？

我醒过来时，临近中午。

钱宁不在我的怀里，但我的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包装好的小礼物。我尚未拿起来，就大概从礼物的形状，猜测到了可能是什么。

果然。深绿色封皮的速写本。

封皮背部，有她亲笔书写的“生日祝福”。我的指尖掠过那行话：Sidere mens eadem mutato. 繁星纵变，智慧永恒。

不知道她写给亨利的会是什么。

我下了床，走到门边时，外面传来谈话声。

是杰瑞轻浮放肆的在说：“你居然还能下床，看来昨晚是我和亨利的耳朵出问题了……”

我正打算去让那混蛋闭嘴，钱宁已经让他闭嘴。

但她不了解杰瑞。哪怕她厉声让他“shut the fuck up”，这对杰瑞而言，依然是在回应他的调情。

从十一月到十二月，所有的学生都迎来了圣诞新年假期前的忙碌。事实上在我这个专业，一直是这样忙碌。

杰瑞不再频繁地往返于剑桥和伦敦。

我和亨利的生日过后，杰瑞和钱宁打过几通电话，聊工作的事，从未见过面。为此，夏洛特还输了一百镑给查尔斯和哈利。

亨利愈发不对劲。

若是以前，亨利不仅会加入这个无聊的赌局，还会赞赏查尔斯总算搞清楚了JA的周期律，都能从这种打赌中赢钱了。诚然，若是考虑钱宁是亨利的姐姐，他无论如何不会加入这个无聊的赌局。我所指的“不对劲”，也不止于此。

他们那个赌局是瞒着我偷偷进行的。不过，查尔斯“不小心”说漏了嘴。并且，查尔斯也察觉到了亨利的“不对劲”。

亨利几乎不会在画图上犯错。但最近几周，他已经有好几处明显的细节错误。而在赛艇训练中和训练后，亨利则尤为暴躁。

有一次我们训练完回宿舍，查尔斯正撞到亨利的枪口上。

那天，查尔斯的浴室漏水了，他便用了亨利的浴室。以亨利一贯的性格，这根本不值一提。可那天，亨利差一点就揍了查尔斯。就像是他浴室里藏了一个怪物，他不希望任何人发现。

十二月初的一个傍晚，我们在工作室里完成了疗养院的改建方案。

夏洛特先走一步，说是去“国王的头”给我们占位。

亨利迟迟不收拾，专心致志做他的木雕。

经过夏天在G城的钱家马场，我已知道亨利雕的是钱宁的马，萨图恩。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亨利打算送给钱宁的生日礼物。

我看了看表，还没有决定今天是否回伦敦。我不介意现在回去，深夜或者明早回来。但钱宁在电话里说，她这两天有些忙。

我知道迈克时不时会去集团“挑刺”，Laura不完全站在自己的妹妹那一方，梅林莎根据情况站在钱宁这一方，尤其维多利亚夜之后。

我也知道，钱宁不想让我参与她的“办公室政治”，至少不是在各种小事上。她正在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卓越的领导者。

“你现在回伦敦？”亨利吹掉手背上的木屑，目光聚焦木马栩栩如生的鬣毛。

“或许。”我拿起宽大的黑色尼龙袋，准备离开。

亨利抬眼，“你还没问过我，我怎么知道的苏格兰场的事情。”

从今年元旦的夜晚开始，我时常能感受到亨利对我的敌意，纯粹的男人对男人的那种。

好比现在。

“很好。你有什么不满，直接冲我来，别牵扯查尔斯。”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