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夫人将宋星苒受伤的隐情徐徐道来,正色道,“阿慈,先前不和你说,绝非信不过你,只是没机会开口,索性也不叫你烦心了。”

要是舟小公子跟着他们回去,宋夫人自然是要将前因后果都清楚叙来,毕竟这其中……还有一定的危险性。

阿慈是他们请来的,他们自然也会竭力保证小公子的安全。但总要提防万一,不可能蓄意隐瞒前情。

却偏偏弄巧成拙,阿慈透露出抗拒的意愿来,第一步都未成,更不曾有这些后续的解释了。

我听完,眉头略微紧蹙,“宋星苒他现在,还昏迷着么?”

“其实前些时日便醒了。只是……”宋夫人苦笑道,说出了真正让她有些忧虑的事,“星苒的神魂受星辰书中浩瀚灵识冲击,又被那其中千万年来积攒的戾气入体,以至于心性有损,如同”

宋夫人皱了皱眉,“…‘返璞归真’般,只剩下最纯粹的本能了。”

我:“……”

这句“返璞归真”的形容未免也太过委婉,神魂受损,又有戾气入体,结合宋夫人所说的“只剩本能”……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我还是略微叹了口气,想宋星苒不会真的傻了吧。

宋夫人也叹气:“比起普通人,倒更像是……星苒其实也有清醒的时候,但只寥寥几次,也是那时候他醒过来,怕自己伤人,让我们将他关起来。现在星苒待在我们给他构筑的一处灵地当中他意识不清的时候,很抗拒我们的接近。”

所以纵使有玄方大师批命,为“有惊无险”,但看着宋星苒变成这样,到底没那么心大得能全然放心下来。

我短暂沉默了一下。

宋星苒的情况,其实比我想象中要严重。

宋家主此时待在灵舆的角落,闪避的目光也投了过来,似乎隐隐带着些许希冀一般地看我。

我现在知晓,那并非是什么恶意了,却还是不习惯于背负他人的期望。所以此时,纵使有些尴尬,但为了不让宋夫人他们更加失望,落差愈大,也还是开口,“如果我前去探望,便能助宋星苒脱困,在下自然不会推辞。但这种情况,我可能帮不了忙。”

宋夫人先是惊喜,又是讶异。

沐浴在宋家主的泫然欲泣的目光下,我略有些不自在,还是低声解释,“其实我和宋星苒的关系,并没有那么好。纵使他现在神志不清,大抵也不希望我接近。我去宋家,也没什么用处。”

宋夫人和宋家主更加讶异地对视了一眼。

宋家主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不会的,他,很喜欢你。”

我心道:您还是对您儿子了解的太少了。

宋夫人却在旁开口,“他意识不清的时候,也会冒出几个完整的词来。叫过娘亲爹爹、要过食物,但最多的时候,是念你的名字。”

“舟多慈。”

这三个字被宋家主字正腔圆地重复过一遍,那位明面上严厉无比,十分具有威慑力的大能绷紧了面容,笃定地道,“他想见你。”

宋家主猜测,这其中也有宋星苒在受伤之前,最惦念的事就是舟小公子的安危下落这一因素在,所以显得格外执念,即便现在神魂受损意识不清了,也还是牢牢记得这个名字。

……要不然他这个爹被喊的次数大大不如舟小公子,岂不是很丢人?

“……”

我有些懵。

脸上更是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丝困惑来:叫我的名字?不是因为还记恨着想要揍我一顿吧?

听上去很离谱,但如果是宋星苒,考虑一下他的小心眼程度,那倒也合理起来了。

“或许也不是喜欢,”我忍不住辩解,“是……”

“阿慈乖宝,”宋夫人忽然问,“星苒他有没有送过你一个法器?一支竹簪,下半截是清净竹,上半截镶着清心灵玉哦,也不一定是送你的,你走路上有没有捡到过类似的宝物?”

宋夫人实在太清楚儿子的德行了,说不定都不好意思当面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