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觉得母亲会那般信赖她实在是天真,也一直暗暗告诫着自己,不能重蹈母亲的覆辙,谁知真正轮到他了,竟也会犯下这样轻信的过错。
现在一想,林语琪这半个月的针锋相对、笑里藏刀似乎也不是被他揭穿面目后的破罐破摔,她所有的表现都是按照他认为应当如此的来的:挑衅、作对、讥讽、刁难,以至于他想当然地以为她放弃了接近自己的目的,技止此耳而已,也就慢慢地放松了戒备。
如此,等到她再次表示出亲近友好之意的时候,他竟没有作太多怀疑就接受了下来。
真真是好手段。
不,何止这般。
一次又一次的挑衅之下,甚至连他都没有察觉到,自己对那人的容忍力竟然愈来愈高,竟这样习惯了她的明嘲暗讽。
再这样下去,若是林语琪真正得逞,他恐怕会被她潜移默化地变成另一个萧煜:对她提不起丝毫戒备之心,甚至能够容忍她的一切冒犯,真正变成一个yù予yù求的亲近兄长,成为她在魔宫的又一座有力靠山,然后像萧莫愁一样被她明目张胆地利用。
林语琪这个女人,实在下得一手好棋。
他想到这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醒悟地早。一旦放松下来,他才意识到了一些事:这一觉实在睡得太久,以至于小腹都憋涨了起来。
对于普通人而言,起夜不过是半会儿的事,对于他而言却有些麻烦。即使如此,他也不想用夜壶来解决,只有些烦闷地支起身子往外挪。
隔着一层薄薄的chuáng帷,外面的语琪俯下身来,里面的萧煜撑起身子,chuáng帷被两个人同时掀开。
语琪对上萧煜的视线,那双宛若点漆的黑眸在一瞬间的讶异掠过后,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冷淡漠然。
但是,这会儿又有点儿不一样,他撑着chuáng的手臂有些僵硬,修长的手指轻轻抠着身下chuáng单,神qíng看上去不大自然,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她瞅瞅他,转身在chuáng沿坐下,醒了?
他有些不自在地转开视线,淡淡道,你怎么还在。
雨下得太大。她答得简单,视线落在他下半身,心想是不是夜里凉,搅得寒毒又发作了。
萧煜皱了皱眉,不再说什么,掀开被子重新躺下。
其实他完全可以自顾自地坐上轮椅去恭房,但是不知为何,他却下意识地躺回了chuáng上。
语琪瞧得好笑,拍了拍chuáng沿,怎么又躺回去了?
他阖上双眸,不去回答,只想她快些走开。
她又重复了一遍问题,他不耐皱眉,答得冷淡,睡觉。
那刚才又坐起来gān什么?
萧煜转过头来看她一眼,眉间全是烦躁,你烦不烦,睡你的觉去。
语琪不作声,瞧了他一会儿,无所谓地笑了笑,起身朝自己的小软榻去,没走几步又被他叫住了。
萧煜半撑起身子,等下。
嗯?她半侧过身子看他,柔声问,要我再帮你揉腿么?
萧煜的声音低低的,透着一骨子莫名的冷淡疏离,不必,把我的轮椅推到chuáng前来就行。
语琪看看他,又看看停靠在木桌旁的轮椅,没说什么,走过去替他将轮椅推过去,停好,低头好奇地看他,你要轮椅做什么?
萧煜原本不想回答她,停了片刻后见她没有离去的意思,才淡淡道,没什么,习惯了罢了。
她嗯一声,又问,还有什么要帮忙的?
萧煜阖上双眸,不耐烦再回答,只挥了挥手,示意她可以走了。
语琪轻轻嗤一声,随意拉下了chuáng帷,回到自己的软榻上躺下,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
很是过了一会儿,这边墙壁又映上了一个坐起的人影,她挑了挑眉,没有再走过去,只就着这个胳膊枕在头下仰躺的姿势,用余光去看。
萧煜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息。他静静地从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