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辞言侧眼望过去,站在他旁边的是个胡子花白的老考生了,脱下衣服以后颤颤巍巍地站在风中,身形瘦削,唇色青白。
这么大年纪了,撑得住县试,只有的府试院试又能撑住吗?
徐辞言叹息一声,扭过眼睛不再看。
他的东西都是赵夫子提点过的,没带包子饼什么的,用米炒得细细的碾成粉,衙役一抖一看,就把东西递了回来。
“进去吧,”他指指身后的朱红大门,“好好考!”
徐辞言感激地朝他笑笑,站在原地等了等,等到陈钰几人验好之后,才一同跨过龙门。
一打眼,就看见一片宽阔的,由青砖铺成的广场,正北有一座被隔成三进的大厅,左侧是考官监考的地方,右侧则摆了十来张考桌。
从中间的门出去,就是连成一片的考棚。
“这就是覆试时提堂考生坐的地方。”
指指右侧,陈钰感慨两声,“若是正场之后能坐到那,县试也没多大问题了。”
“坐考官眼皮子底下考试,也不是谁都受得了的。”徐辞言笑笑,“端看谁能稳住罢了,不然还不如一直在后面考呢。”
“是极。”陈钰赞同地点点头,几人再等了一会,人到齐之后,前面传来了动静。
“排好排好!准备唱保了!”有衙役大声喊。
一群学子一下子站直了身子,最前面,石县令带着一众官员廪生走了出来,端着嗓子开始讲话。
下方的考生一个个都竖起了耳朵,生怕听漏了什么。徐辞言仔细听了两句,无非就是些慰问考生,强调不能作弊之类的套话。
赵夫子站在廪生群里面,显然没认真听,看见徐辞言,悄悄地眨了眨眼,比划口型。
好好考!
徐辞言哭笑不得,真是领导讲话我走神,他动作轻微地点点头,对着赵夫子笑笑,就听见衙役敲响大鼓,开始唱保。
“徐家村徐辞言,廪生赵孟杨作保!”
徐辞言阔步向前,理好衣袖朝着石县令深鞠一躬,赵夫子也跨步向前,熟悉的声音响起,“学生赵孟杨保!”
“嗯,”石秋点点头,笑着将一旁的考卷递给徐辞言,目露鼓励,“好好考!”
“是,谢过县尊大人。”
徐辞言作揖,被一个小吏带着跨过院门找自己的号房。
“咦,”路过其他考官的时候,徐辞言听见有人疑惑地咦了一声,“今年还有这么小的考生?”
压低的声音传来,徐辞言没听清,站在一排排的小房子旁四处打量。
考卷上写了他的序号,天二庚午,一甲子六十,也就是天字排的六十七号房。
“咳咳!”
找到位置,徐辞言悄悄对着引路的小吏比了比手指。
先是一个圈,在动了两下食指,意思很明显,考完之后,二十文奉上。
那小吏见他年纪小,又是第一次参加县试,本以为不懂规矩,没想到人这么上道,当下就给了个放心的眼神。
两人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齐齐笑开。
徐辞言对好房号,钻到号房里面放好东西,等着县试开考。
大半个时辰过去后,唱保的声音停下,一声鼓鸣里试院的大门紧闭,四周嘈杂一瞬,又飞快地安静下来。
县试开始了。
从这一刻开始,考生不能随意说话,起身离开座位,否则按作弊论处。
天字排尽头,抬着题板的小吏用时抬脚,巡游而来。
嗨,徐辞言打眼一看,走最前头那个,不正是和他约好的那小吏吗。
那小吏对着他会心一笑,特意举着板子在徐辞言的号房面前多停了一会,等他抄好题目停笔之后,才抬脚往别的房去。
这就是赵夫子教给他的应试小技巧了。
不同于后世每人一张卷子。县试发下来的只是答题卡,真正的试题是写在板子上被小吏们举着给看的!
这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