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民们面面相觑,一人小声道:“都这么说,也不知是谁散布的消息。”
凌霄又问:“方才你们打架时,是谁说城里的欺负外头的?”
一人突然道:“小人知道!那是个络腮胡子大汉,小人方才还看到了他!”
说罢,他往人群里张望,似要辨认。
凌霄随着他目光看去,突然,旁边春儿大叫:“公主当心!”
心中一凛,凌霄本能闪身。
一声脆响传来,一支细小的箭,直直插在了粥摊边缘的木板上。
“有刺客!保护公主!”卫煌喝道。
话音未落,却见凌霄一跃而起,从袖中甩出一道银光。
那是一柄小巧的匕首,在众人的惊呼声中,正正落在一人身上。
只见那人身形清瘦,却有一脸络腮胡子,中刀之后,痛呼倒地。
流民们本是惊弓之鸟,见得乱事又起,还见了血,再度混乱。
那络腮胡子虽中了刀,却仍有逃跑的气力,爬起来想趁乱逃走,但很快被卫煌埋伏在流民中的眼线按住。
禁军们迅速上前,一边押下人犯,一边维持秩序。
可流民们却仍然像炸了锅似的。
不过,凌霄发现,这并非是因为自己的举动。
只听有人敲着锣,声音远远传来:“沈大人的粮食到了,在府前大街上开设粥厂!”
这话,仿佛爆竹炸开,流民们的脸上登时愁云消散。
凌霄却站在原地,有些怔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劭,回来了?
*
府前大街上,已是人头攒动。
运粮车排得长长,上面装着的都是一袋一袋的粮食,往官仓里送。扬州的衙役,甚至扬州卫大营里的兵卒都赶了来,将四周围得严实,免得有人哄抢。
而官府外头,也确实支起了一排棚子,柴火烧得正旺,一口口大锅热气蒸腾,冒着白米的香气。
与先前的愤怒比起来,流民们已然平静下来。那长龙般的运粮车和官府前的粥厂,犹如定心丸,终是将躁动安抚了下来。
凌霄赶到官府里的时候,沈劭正在堂上议事。她没有让衙役打扰,径直走到堂后,隔着屏风上的雕花往外看。
沈劭风尘仆仆,声音有些沙哑,却神采奕奕。
“……城中的那些粮商和有粮的富户,都谈过了么?”只听他问道。
“谈过了。”师爷答道,“富户倒是好说,毕竟家就在此处,这些日子被流民堵门,也是不堪其扰。大人要安民,他们不过出些粮食,倒也是愿意的。不过粮商们就没那么好说话了,在下去问,一概只说难办。大人也知道,这些粮商,平日里就是等着大灾之年狠捞一笔,手段也滑头得很,就算是朝廷也拿他们没办法。”
“就是先前不曾狠治,才让他们以为囤积居奇天经地义。”沈劭冷冷道,“此事,我知道了。粥厂之事,还请师爷多多费心。”
师爷道:“大人放心。”说罢,他犹豫了一下,又道,“大人,依在下看,当下之势,大人要让治下安宁,只靠开设粥厂是不够的。这些流民填饱了肚子,无事可做,只能整日在城中游荡,犹如市井闲人。今晨,曾有人煽动流民围攻公主府,幸好公主既是出手,开仓放粮,这才平息了事态。若有心人再故技重施,只怕还会有更大的事闹出来。”
沈劭闻言,面色一变。
“围攻公主府?”他即刻问,“公主可曾受伤?”
“那倒不曾。”师爷说罢,将这场乱事细细描述了一遍。
沈劭听着,没有打断。
凌霄觉得自己的心在跳动,再从雕花的缝隙里看出去,只见椅子的扶手上,沈劭的手攥着,骨节分明。
“如此说来,他们去公主府,是为了要公主将我交出来?”听罢之后,沈劭问道。
“正是。”师爷道,“不知谁人讹传,说大人其实是公主未婚的驸马,那些失窃的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