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小子也不睡觉?
我床边这人转过身去,说:“嗯。你还未休息?姗姗呢?”
湛星河也走进屋子,道:“姗姗睡了。您也知道她一向睡得沉,房子塌了估计都醒不过来。师叔深夜赶回来,有什么事要帮忙吗?”
那人回头看了我一眼,对湛星河道:“麻烦你去取一钱曼陀罗花,加进我离开时留下的方子,再喂他吃一次药。”
湛星河恭恭敬敬道:“是。”
诶?这小子这么听话?
我虽然看不清楚,但是能确定床边这人并不是当日魔头夺尸时赶来阻止的苍梧道人。看来苍梧山人才济济,并非如将离和魔头所说那样败落。能让死心眼儿的湛星河都言听计从,这人大概道法也很高。只是当日他为什么不来阻止魔头呢?
湛星河领命而去,剩下我和床边人大眼瞪小眼。
“曼陀罗花有毒,一钱的量足以毒死三个成年人。但是你身上的龙毒比之不知强了多少倍,我想你应该能受得住。”他儒雅平和地跟我解释道,好像刚才威胁要杀我的另有其人,“它可以麻痹神经,起效后你会感觉全身酥麻,伤口不会那么痛了,可以稍稍休息。但是它其实对伤口愈合是无益的。你也切记,不要因为伤口不那么痛了就乱动,否则创口扯大血液流干,连我也没有办法。”
我模糊不清的“嗯”了一声。
那人顿了顿,又说:“我须和你说明白,那副方子里,我加入了一些非人间所有的东西。寻常人是受不住的,但是你的毒……我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如果你不愿意喝,可以不喝。”
我苦笑。
不喝就是死定了吧。难怪白天姗姗那样说。
“我……愿意的……”
那人点点头,说了一句“好好养伤”就走了。
素昧平生,他肯这样尽心救我,我很是感激,又隐隐有些担忧。
人间医者大都有这样的毛病,见了病痛的人总想着要去救一救,并不考虑会不会给自己带来灾祸。
他虽然也有点道法,但我实在不知我自己会给他惹多大的麻烦。昆山壁里的谜团悬而未决,我甚至连自己到底是谁也不知道,更不知道明里暗处,究竟有多少人神妖鬼想要我立马毙命。而这位医者,会不会也被我连累呢?
我正烦心,另一个人门也不敲就进来,同时带来一股难以言喻的苦臭。
湛星河走到床边,状似驾轻就熟地拿起一支芦管,道:“下午的药还剩了些,我加入曼陀罗花热过了。师叔说尽快喂你就好,估计也没什么火候的说法。你喝吗?”
我心说小子,早几个月你还“先生先生”叫得黏黏腻腻,这会儿我换个样子你就这般冷淡,还真是薄情啊。
一点没去想明明是我自己偷取了人家先生的遗体,还被关在里面出不来。
湛星河看我不答话,自言自语道:“下午还能说几个字,现在话也说不出来了?”他皱眉看了我一会儿,又道:“这样吧,你要是不想喝药,就眨眨眼。”
我忙把眼睛瞪得铜铃大。
湛星河也瞪着我。等了好久,我眼睛酸涩得不行,眼泪都从眼眶处溢出了,才听到他说:“好了闭眼吧。眼珠这样红,还以为你入魔了。”
我赶紧合上眼皮,下意识地想揉一揉眼睛,刚动动手指就被一阵皮肉撕扯的疼痛阻止了。
一阵凉意爬上我的眼周,酸痛的眼睛周围被人用冰凉的指尖轻轻揉过。
“你的眼神很奇怪。”湛星河说,“等你好了,要告诉我你是谁。”
我几乎落泪。
湛星河有样学样用芦管喂我药物,但他到底是个半大的小子,就算刻意放轻了手脚,动作之间也时不时扯到我的伤口,或者洒出几滴药。他明显没有姗姗那样细心,药里没有加蜂蜜,药液里那股腥臭酸苦比之下午越发浓烈,令人作呕。
好在我喝着喝着,从嘴里就开始发麻,到后来连吞咽的动作也做得隔着一层纱布似的,药物的苦臭倒是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