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父此时才如梦方醒,咆哮着一脚踹开隋母,战战兢兢地扶起妻子。
而地上,是一滩浓血。
随着浓血一同消逝的,是张母腹中3个月大胎儿的性命。
隋母发出一声尖叫,捂住了隋建宇的眼睛。
一对失去女儿的父母,与一对庆幸儿子还活着的父母在市局大打出手,走廊上充斥着刺耳的哭声与骂声。刑警们将他们拉开,隋建宇目睹着因自己而起的闹剧,面色苍白,眼中全是绝望,一步一步退到楼梯口。
若再往后一步,他就将倒仰着摔下去。
后背被一只有力的手托住,他恐惧地回过头。
柳至秦按着他的肩,面无表情地俯视着他。
他的眼眶开始变红,憋了许久的眼泪决堤般涌出。
但他哭得没有声音,只是狠狠地抽动肩膀。
“跟我来。”柳至秦说:“如果你觉得对不起张丹丹,就告诉我你看到的一切。”
??
隋建宇个头不高,耸着肩膀坐在问询室里,显得又小又可怜。
可如果要论可怜,谁能比惨死的张丹丹更可怜?
柳至秦没有对他说太多安慰的话。这个无助的男孩需要的不是宽泛的安慰,而是一个可靠的倾听者。
他不敢看柳至秦,自始至终盯着自己的手,语速时快时慢,偶尔一边颤抖一边落泪,说到张丹丹被侵犯的一幕时,情绪近乎崩溃。
但柳至秦一直冷冷地看着他,除了提问,未说一句多余的话。
一个小时之后,柳至秦让人把痛哭的隋建宇接走,自己向法医科走去。
到现在,张丹丹一案的案情已经很清晰了。
张丹丹与隋建宇是一对10岁的早恋“情侣”,已经谈了大半个学期。半个月前,两人的“恋情”曝光,班主任请来家长,当着家长的面,将他们批评得一无是处。之后,日子开始变得难熬,回家有父母盯着,在学校有老师盯着,两人几乎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几天前,张丹丹因为早恋的事,和父母大吵一架,随后给隋建宇传纸条,说想离家出走。
隋建宇同意了。
两人偷偷离开位于昭蚌街的家,往洛城西边走去。
照隋建宇的说法,他们之所以不搭车,全程靠步行,是因为公交车上有摄像头,很容易将他们拍进去。
如果被父母找到,“私奔”计划就会泡汤。
刚离家出走时,两人过得有滋有味,专门在背街小巷里蹿,花最少的钱,吃最好吃的食物,累了就去桥洞下,和住在那里的流浪汉挤一挤。
那些人虽然浑身脏兮兮的,但很会讲故事。张丹丹爱听,隋建宇就陪着她听。
但没过多久,从家里偷出来的钱就花光了。
流浪汉们邀请张丹丹一起去乞讨,张丹丹不愿意,告诉隋建宇想回家。
隋建宇没有什么主见,张丹丹想“私奔”,他就跟着“私奔”,张丹丹想回家,他便拍拍裤子,笑着说“好”。
夜里,他们从桥洞里钻出来,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回到各自的家中,离家出走的事就当作没有发生。但从西边的富康区到东边的明洛区路途遥远,而他们已经没有坐车的钱。
富康区治安较差,两个小孩在黑夜里行走,根本没有意识到已经被尾随。
被人从后面抱住的时候,张丹丹想叫,嘴却被捂得严严实实。隋建宇看着脸上横着一道刀疤的男子,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他们被蒙住眼睛,带到男子的住处。
那里黑暗逼仄,有一股浓重的霉味。
隋建宇是被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吵醒,他胆战心惊地爬到门边,在门缝里看见没穿衣服的张丹丹,和那个正在她身体里进出的刀疤男子。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画面,亦从未听过这样的哭声。他吓得忘了思考,当场晕厥。
再次醒来时,屋里已经没有张丹丹了,而男子也不知所踪。
他